凌绝尘抱着昏迷的墨云铮冲进观测站时，差点被满屋的灰尘呛个跟头。
这地方破败得连老鼠都要含着眼泪搬家。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唯一还算完整的石台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摆放什么易碎品。
“唔......”墨云铮在昏迷中皱了皱眉，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
凌绝尘僵在原地。
怀里的人体温偏低，呼吸微弱，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雪地里捡到的那只小狐狸——
也是这么软绵绵的一团，碰一下都怕碎了。
等等，我在想什么？ 凌绝尘猛地回神，耳根发烫。
他迅速抽身，动作快得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观测站虽然破，好在结构还算完整。
凌绝尘布下三重结界后，终于有空检查墨云铮的伤势。
这一查，他的心沉了下去。
经脉受损比想象的更严重，灵力几乎枯竭。
最要命的是归墟之力的侵蚀正在缓慢扩散。
若不是九转还元丹吊着，怕是......
“水......”墨云铮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
凌绝尘立即俯身：“什么？”
“我想喝水......”墨云铮半睁着眼，声音沙哑。
“凌大剑仙，你该不会要病人自己去找水吧？”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贫嘴。
凌绝尘面无表情地起身，片刻后端着一碗水回来——
碗是他刚用石头削的，水是化开的雪水。
墨云铮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突然笑了：“你这伺候人的架势，像在给剑上油。”
凌绝尘手一抖，差点把水灌进他鼻子里。
这人怎么受伤了反而更烦人了？
但看着墨云铮苍白的脸上那点狡黠的笑意，他到嘴边的冷话又咽了回去。
“睡你的觉。”
“别啊，”墨云铮扯住他的衣袖，“我饿。”
凌绝尘：“......”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思考“饿”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毕竟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早就不需要进食了。
但墨云铮现在灵力全无，确实会饿。
一刻钟后，观测站外飘起了诡异的黑烟。
墨云铮靠在门框上，看着凌绝尘对着锅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得伤口疼。
“剑仙大人，您这是炼丹还是煮毒药？”
凌绝尘回头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木勺“咔嚓”断成两截。
早知道就该让他饿着。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状物。
墨云铮拿着石勺，犹豫再三：“那个......我突然觉得也不是很饿......”
凌绝尘的眼神瞬间冷得能冻死人。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墨云铮视死如归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然后愣住了。
居然......不难吃？
凌绝尘别开脸：“以前带璃儿的时候学的。”
提到璃光，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墨云铮低头慢慢吃着，突然轻声说：“等找到混沌源石之息，她就能回来了。”
“嗯。”
夜里下起了雪。
观测站破旧的屋顶漏风，墨云铮冷得缩成一团。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轻轻给他盖了件外袍，又在他身边布了个小小的取暖阵法。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凌绝尘坐在不远处擦拭断尘剑。
跳跃的篝火在那张总是冷峻的脸上投下温柔的影子。
其实他挺好看的。
墨云铮迷迷糊糊地想，要是脾气再好点就更好了。
第二天一早，墨云铮是被香味唤醒的。
凌绝尘居然在用剑气烤鱼——每一道剑气都精准地控制着火力。
鱼肉被烤得金黄酥脆，连鱼刺都被剔得干干净净。
“你这......”墨云铮目瞪口呆。
“吃你的。”凌绝尘把鱼递过来，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墨云铮注意到，他耳尖有点红。
该不会是特意去学的吧？
这个认知让墨云铮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低头啃着鱼，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笑什么？”
“没什么，”墨云铮眨眨眼，“就是觉得凌大剑仙要是改行开酒楼，一定能发财。”
凌绝尘作势要抢他手里的鱼。
墨云铮赶紧护住：“别别别，病人需要补充营养！”
两人闹作一团，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星儿正捂着嘴偷笑。
她悄悄把一朵刚采的小花放在窗台上。
阳光正好，风雪暂歇。
在这破败的观测站里，有些东西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比如某个剑仙突然点亮厨艺技能，比如某个阵修越来越放肆的笑容，又比如......
“凌绝尘！那是我的被子！”
“你盖了两床。”
“我冷！”
“......过来。”
墨云铮愣了下，随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飞快地钻进凌绝尘的被窝。
嗯，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