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修真界里,桑泽眼睁睁看着她突然消失,整个人,空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距离她的发梢不过一寸。
可就在那一瞬,她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天边雷云翻滚,灵力紊乱,天地失衡的预兆正在逼近。
可他却感觉不到外界的动荡。
他的世界,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彻底静止了。
胸口的疼痛不是来自法术反噬,而是某种更深、更原始的裂痕。
他开始觉得,这不是梦。
他曾嘲笑她说话总夹着英文,觉得不伦不类。
可现在,他一遍遍默念这个词。
仿佛只要念得足够多,就能把她从虚空中拉回来。
指尖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神明从天而降,不是为救世,只是看他太惨,顺手拉了一把。
一道银光划破苍穹,衣袂翻飞间。
他没有庄严法相,也没有神圣光环,反而拎着一壶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啧,你这小子,情劫还没过,就把自己熬成鬼样子了?”
神明歪头打量他,眼神里没有怜悯。
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随手一挥,一道微光落入桑泽心口。
从神明出现到离去,不过几息工夫。
可就是这几息,让桑泽记住了那种感觉。
不是炽热,也不是暖流,而是一种近乎久违的踏实。
他低头望着掌心,那缕微光已融入肌肤,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隐隐浮现。
地上散着范鸣的校服衣领,他蹲下去捡,指尖碰到了布料的暖意。
他本该嫌弃这种凡俗之物。
可此刻,他却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
布料还带着阳光晒过的余温。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领内侧,那里有一道小小的缝补痕迹。
是她自己缝的吧?
他忽然想。
真的。
不是幻觉。
他的喉结动了动,眼眶有些发酸。
他曾以为,只要闭上眼,她就会回来。
可睁开眼后,她依旧不在。
如今,这触手可及的衣物,终于让他明白。
她来过,她是真的。
不是梦里的倒影,不是幻术的投影。
而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他心头一热,差点想哭。
修真之人,斩情绝欲才是正道。
可为什么,道书上从未写过,当那个人真的走后,心会痛得像要裂开?
他缓缓将衣领贴在胸口,闭上眼,任那微弱的暖意渗透进肌肤。
放学等公交,范鸣旁边站着个普通身材的男生。
夕阳斜照,校园门口的梧桐树影斑驳,学生三三两两地散去。
可她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咕咚!”
一声响亮的吞咽声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那是盛初夏咽口水的声音。
她真怕自己下一秒就绷不住了,直接扑上去或是尖叫着逃走。
“那个……要不……再等等?”
这句话出口时,她几乎是下意识说的。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等什么?
她也不知道。
她根本没有答案。
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
要是现在不喊停,下一秒就会发生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等什么?”
清脆的铃铛声忽然响起,叮铃一声。
“等……等……”
盛初夏张了张嘴,舌头像打了结,半个完整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正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外头突然炸开一声洪亮无比的吼叫。
“好徒儿!要不要道侣?我给你安排一个!”
空气瞬间凝固。
盛初夏转头看向霁央。
这人平时稳得像块冰,仿佛永远从容不迫。
可现在,他那双一向沉静的眼眸里,却透出几分罕见的慌乱。
“我没听懂他说的道侣!我根本不想找!一点不想!”
盛初夏胡乱点头,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安抚他,却发现脑子“嗡”地一下。
刚才脚疼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刺痛,压根没想起来。
这会儿崽崽紧紧抱着她的膝盖,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又没穿衣服!
“那个……”她轻声说,嗓音有些发干,手指微微颤抖着,试探性地抬起手,小心翼翼搭上他头顶那对温润的龙角。
“你先……把衣服给我?别靠这么近。”
等她在他手忙脚乱的帮助下终于穿上衣服。
那是一件柔软素净的白裙,袖口绣着淡青色云纹,穿在身上贴肤舒适。
可低头一看,这裙子……跟上次不一样。
这件裙子剪裁精巧,用料考究,领口收得恰到好处,腰线略微收紧。
衬得身形纤细柔美,显然是花了心思定制的。
“这是回宗门后,我悄悄做的。”
霁央站在她面前,低垂着眼。
“尺寸是按那天你穿走时估的……如果不合身,我可以改。”
他没说出口的是,从那天起,他就盼着她再出现一次,像神明落进凡尘。
外头的富贵长老见里头半天没声,连个回应都没有。
还以为他在闭关冲关,正到了关键时刻,不敢再扰。
只能站在门外踟蹰片刻,最终转身欲走。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真要的话,你吱个声,我立马给你送来!保准水灵灵的,性格也好,家里还有三亩上品灵田作陪嫁!”
霁央头都不抬,盘坐在蒲团上。
“谢师父好意,我不用。”
富贵长老一听他回话,顿时来了精神,脚步一拐又凑了回来,倚着门框笑呵呵地说:“哎哟,你还挺清高?你没见绿姿真人的闺女绿珠吧?那姑娘,生得水灵灵的!皮肤白白嫩嫩,眼睛像星星,一笑两个酒窝,走路都带香风!才二十岁,修为已经七层炼器了!”
他噼里啪啦夸了老半天,口水横飞,手舞足蹈,。
霁央突然冷不丁插了一句。
“师父,绿姿真人不是主修阵法吗?她那一脉专攻符箓与禁制推演,和咱们器宗本就不太搭界。”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眼。
“况且,你们峰上……不是最拿手的是种灵芝?十年熟一茬,产量稀少,偏偏药效奇佳?”
他冷笑了一声。
“您这般热心推荐我结亲……是真为我好,还是惦记那片南坡向阳的百年灵田?”
话太直,外头安静了一秒。
富贵长老干咳两声,干笑:“咳咳……孩子,话别说这么难听。师父是想帮你,灵芝……顺带一提,顺带一提。”
他抬手摸了摸胡子,试图用笑容掩盖内心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