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赤裸裸的挑衅，毫不掩饰。
那一刻，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皇兄，若没别的吩咐，我这就带灵儿回去了。”
他语气平稳，却又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话音未落，他已果断伸手，一把牵起楚砚昭的小手，转身便走。
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有力，头也不曾回一下。
留下太子一人立于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思绪。
这个老二……
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一直以来，太子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看来，二皇弟不过是个任性骄纵的少年，脾气倔强些，行事出格些，但终究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知道，二皇弟确实有野心，也有手段，聪明果决，能在复杂的宫斗中游刃有余。
可他也清楚，对方孤身一人，既无根基，也无靠山，朝中无人可用，势力单薄。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知根知底。
太子一直相信，即便他对权力有所觊觎，也不会不顾道义，更不会做出伤害兄弟之情的事。
因此，太子始终按兵不动，未曾对他赶尽杀绝，甚至多次暗中遮掩他的小动作，只为维系这份血脉亲情。
可现在——情况变了。
他竟把楚砚昭卷了进来。
那个单纯无邪、不知世事险恶的姑娘，如今已被推入风口浪尖。
而这一切，都是因二皇弟的一意孤行为所导致。
太子终于坐不住了。
他不能再视而不见，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
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正沉思之际，忽听得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脚步踉跄，像是火烧屁股般焦急万分。
那人径直穿过庭院，直奔文德殿方向，神色紧张，连仪态都顾不得维持。
太子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那人。
这人……怎么这般眼熟？
他心头一动，忽然想起——那是安乐宫的奴才！
楚音音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内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太子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
楚音音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脚步一顿，并未立即追上去，反而有意放缓了速度，静观其变。
果然，没过多久，那小太监刚刚踏入文德殿门槛，几名宫人便匆匆追了出来，口中焦急呼喊：“殿下留步！皇上正在找您，请您速速回殿里去！不可耽搁！”
声音急切，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太子神情微动，却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默默转身，跟在那宫人身后，缓步返回殿中。
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仿佛也卷走了方才片刻的暗流汹涌。
皇上见他进门，缓缓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免去繁文缛节，不必多礼。
紧接着，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殿内地上那个低着头、跪伏在青砖上的小太监身上，眉头微蹙，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与疑惑。
“音音怎么了？”
小太监仍旧低垂着脑袋，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双肩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回殿下……婉静公主她……自从那日认错之后，每天到了午时，便准时来到这殿前的石阶上，跪一个时辰，说是自省过错，诚心悔改。这几日天气酷热，太阳毒辣，地上的青砖被晒得滚烫，可公主一跪就是整整六十分钟，分毫不差。昨晚起，她就开始发热，额头烫得厉害，却仍坚持前来。今天……今天她刚跪下不久，身子忽然一软，直接晕倒在台阶上了！”
“晕了？”
太子猛地一惊，语气骤然严厉起来，“御医去看过了没有？有没有及时施救？”
“回殿下，御医已经来瞧过了……”
小太监哽咽着说道，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可御医说，公主高烧不退，烧得太久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神志会受损，说胡话，甚至昏迷不醒。腿上的伤倒还能治，外敷内服皆可调理；可这心里头憋着的一口气，郁结难解，怕是药石无灵，难以根除啊……”
太子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胸口像被人重重锤了一下，心头猛然一紧，仿佛有根细线直勒入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她的？”
太子终于忍不住，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怒意，“父皇从不曾因那件事正式降罪于她，我也只是略减了些日常用度，以示惩戒。可你们竟敢放任她在烈日底下跪拜？谁给的胆子？谁下的令？”
“殿下明鉴！”
小太监连连叩首，额角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闷响，“奴才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怠慢公主啊！可公主她……根本不听劝啊！我们上前扶她，她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她还说，‘我错得离谱，若不自己罚自己，心中无法安宁’。她说这是她应受的，谁拦她，她就再也不见谁……”
太子闭了闭眼，强压怒火，又问：“既然她不肯听劝，那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来禀报？为何直到她昏倒才说？”
“公主严令不准通报！”
小太监哽咽着答道，“她说……皇上和诸位皇子都觉得她错了，虽然没人当真动她一根手指头，可她自己认定了罪责，就必须亲自承受这份苦痛。唯有跪在这里，才能证明她是真心悔过，才能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皇家体面……”
太子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无奈、心疼，还有深深的自责。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坐在龙椅上的父皇，眼神复杂，似是在无声询问，又像是在恳求裁决。
这番话，皇上已不是第一次听见。
昨日便有人偷偷报信，今日亲耳再听一遍，心头仍是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刺扎，一阵阵钝痛蔓延开来。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龙椅扶手，动作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楚音音——那是他从小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都怕化的女儿啊。
五年前的那个春天，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跑进御书房，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