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五人骑着异兽停在皇城脚下时,连最沉稳的逐风都顿了顿。
青黑色的城墙直插云霄,砖缝里凝着常年养护的油光,城门洞高得能容三辆兽车并行。
守城门的兵士穿着镶银边的甲胄,腰间长刀的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和他们身上的兽皮甲胄比起来,竟像淬了另一个世界的光。
渡川忍不住咂了咂嘴,手里的野果都忘了啃:“乖乖,这墙比西瘴山的崖壁还高!”
他刚想催着异兽往前挤,就被逐风伸手按住,“先看清楚进出的规矩。”
灵芯抬眼扫过城门旁立着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异兽需拴至城外厩房”,便率先翻身下马:“按规矩来,别惹麻烦。”
鸣谷跟着下来,顺手把装草药的布包紧了紧,目光落在城门内来往的行人身上……那些人的衣料不是兽皮。
而是顺滑的麻布甚至丝绸,有的还挎着绣着花纹的布囊,和他们身上沾着草药汁、兽毛的衣裳格格不入。
等把异**给厩房的伙计,五人踩着青石板路往城里走,街上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有挑着担子卖果子的小贩,有穿着锦袍、被仆从围着的贵人,还有推着木车卖热汤的摊主,汤锅里飘着他们从没见过的菌子和肉块。
渡川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墨池拉着他的胳膊,差点就跟着一个卖糖人的小贩走偏了。
“先找驿站。”灵芯定了定神,顺着路人指的方向往南走,没半柱香的功夫,就看见一座挂着“安远驿”木牌的院子。
院子门口立着两盏红纸糊的灯笼,门檐下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进门的客人大多衣着体面,手里还拿着卷成筒的文书。
驿站的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见五人进来,抬眼扫了一圈,目光在他们沾着尘土的靴子上顿了顿,语气不算热络:“几位是住店,还是歇脚?”
“掌柜的,我们想打听两个人。”灵芯走到柜台前,声音放得平和,“一个叫苗圃,狼族人,还有一个叫狐绥,狐族人,您最近见过他们吗?”
掌柜的手指停在算盘上,眉头皱了皱:“打听人?这年头皇城来的外乡人多了去了,我哪记得住。”
渡川急了,往前凑了凑:“他们不一样!一个狼族姑娘,一个狐族男人,听说走得挺近的!您再想想?”
逐风拉了拉渡川的胳膊,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轻轻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我们也是有事找他们,不是惹麻烦的。您要是知道点消息,还请通个气。”
碎银的光让掌柜的眼神动了动。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两人我倒是有点印象,前几天确实在我这歇过一晚。不过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听他们聊天,好像是往城西的‘悦来客栈’去了。”
鸣谷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装药材的木盒?”
他记得灵芯说过狐绥卖过禁药,心里总惦记着这点。
掌柜的想了想,点头:“还真有!那狐族男人手里拎着个黑木盒,看着挺沉的,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伙计别碰。对了,他们好像还问过黑市的路,说要去买些‘稀罕货’。”
墨池立刻追问:“城西的黑市在哪?好找吗?”
“黑市哪有好找的?”掌柜的摆了摆手,“得等入夜了,去城西的破庙那边,找穿灰衣的人递个‘烟牌’才能进。不过我劝你们别去,那地方乱得很,丢了东西都没人管。”
灵芯谢过掌柜,转身对几人使了个眼色,走到驿站的角落。“先在这住下,”
她压低声音,“入夜后去破庙看看,说不定能撞见他们。”
逐风点头:“我去打听烟牌的事,你们在驿站等着,别乱跑。”
鸣谷从布包里拿出几包草药,分给众人:“这是防迷药的,你们贴身放着,黑市人杂,小心点。”
渡川已经攥紧了腰间的兽骨刀,眼睛亮得很:“终于要找着他们了!这次可别让他们跑了!”
墨池看着灵芯,语气很稳:“我跟你一起去破庙,互相有个照应。”
灵芯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皇城的繁华街道。
入夜后的皇城褪去了白日的热闹,街面上只剩几盏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昏黄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五人按掌柜说的,绕到城西的破庙外,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庙门虚掩着,里面隐约有说话声,门口的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个穿灰衣的汉子,手里把玩着块刻着烟纹的木牌。
逐风示意其他人在树后等着,自己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之前准备好的碎银,压低声音:“想进黑市,劳烦通融。”
灰衣人扫了他一眼,没接银子,反而递过一块临时削的木牌:“进去别乱摸别人的东西,出了事自己担着。”
等五人跟着灰衣人穿过破庙后的窄巷,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巷尾的空地上摆满了摊位,每个摊位前都挂着盏青色的灯笼,照得地上的货物泛着冷光。
有卖兽骨兵器的,有摆着不知名草药的,还有个摊位前围了好几个人,摊主正低声说着什么,手里拿着个黑漆漆的陶罐,看着像装禁药的容器。
渡川刚想凑过去看,就被墨池拽住了胳膊:“先找苗圃和狐绥。”
灵芯点点头,目光在人群里扫过,突然停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那摊位后站着个穿狐裘的男人,侧脸的轮廓和掌柜描述的狐绥很像。
而他身边的女子,扎着狼族常见的麻花辫,不是苗圃是谁?
“在那。”灵芯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鸣谷,几人立刻放轻脚步,绕到旁边的摊位后,借着灯笼的阴影盯着两人。
只见狐绥正从怀里摸出个黑木盒,递给苗圃,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灵芯耳里:“这是最后半盒蚀骨粉,你只要把它撒进狼族的饮水池里……”
话还没说完,渡川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要不是逐风及时按住他,差点就冲了出去。
鸣谷悄悄从布包里摸出一小包草药,塞到灵芯手里,用口型比了个“防迷药”。
墨池则缓缓抽出腰间的兽骨刀,目光死死盯着狐绥的手……
灵芯深吸一口气,对几人比了个“等”的手势,看着苗圃接过黑木盒,揣进怀里,和狐绥转身往黑市深处走。
“跟上去,别被发现。”她轻声说完,率先跟了上去,逐风断后,鸣谷和渡川走在中间。
墨池始终贴在灵芯身侧,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人,黑市的人大多眼神凶狠,偶尔有人瞥过来,都被他冷冽的目光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