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对虞花凌,是有很多佩服在心里的。
但没想到,这救命恩人,一旦答应了,竟这么急着给恩人收尸。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只能点头,“行,我这就回去跟公子说。”
他们做杀手的,杀人时候,百般谋划,以求务必一击必中,然后顺利逃脱。但除了杀人外,他的想法就简单了,能不多想就不多想,免得把脑子使废了,杀人的时候就不灵光了。
虞花凌颔首,催促,“快回去吧!别让人发现,我这府里都是太皇太后的人。”
月凉虽然自诩武功高,不把这些宫里派来的护卫当回事儿,但本是来传话,既然话传完了,还是听话地翻墙离开了。
虞花凌在月凉离开后,继续去往后园子。
后园子内,灯火通明,工匠们果然在热火朝天地赶工。
冯临歌坐在亭子里,显然是刚用完饭,身上裹着一件披风,见虞花凌自己提着灯找来,立即站起身,“虞妹妹怎么自己找过来了?伺候的人呢?怎么没人陪着你提灯照路?”
虞花凌笑道:“我不习惯人伺候,如今已能自己随便走动了,便没让人跟着。”
冯临歌立即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快去拿一件斗篷来,县主如今伤势未愈,今晚风凉,穿的也太单薄了些。”
虞花凌刚想说不用,一名侍女立即去了。
冯临歌道:“这后园子如今空旷,没树木遮掩,风大,湖水的凉气也重,不比内院。”
虞花凌只能点头,收回到嘴边的话,将提灯搁在桌子上,不太理解冯临歌,“冯姐姐这是做什么?改造府邸也用不着这么急吧?竟然半夜赶工。”
冯临歌将手里的暖炉塞给她,“这么大的府邸,若是不赶工,到入了夏,怕是都修缮改造不完。你不是要练武场吗?这几日,你挥剑,都伤了窗下好几株花草了,我怕你把那几株名贵的花草都砍死,这不得赶紧给你把练武场改造出来吗?”
虞花凌摸摸鼻子,“我明儿不再闲不住挥剑就是了,反正也要离京了。这夜里的确风凉,我怕把你再累坏了。”
“不会,我穿的厚实。”冯临歌摇头。
说话的工夫,有侍女取来一件崭新的斗篷,展开往虞花凌身上披。
虞花凌其实不冷,但斗篷都拿来了,她也不会拂了冯临歌的好意,便拢着领子披好,将暖炉又塞回给冯临歌,重新坐下,对她问:“太皇太后今儿不是恼了我吗?我还以为会把冯姐姐你召回去。”
“恼自然是恼的,但更恼的人,是李六公子。”冯临歌挥退婢女,对虞花凌说:“正巧你找来了,否则我稍后也要去找你。太皇太后让我传话,明儿请你再入宫一趟,太皇太后说与你再好好谈谈。”
虞花凌心想果然她猜测是对的吗?不妙地说:“我明儿就打算离京。”
冯临歌摇头,“县主,此事不解决,你离不了京。”
虞花凌看着她,“合着这京城,是进也难,出也难?”
冯临歌实话实说,“别人进容易,但你进,确实进来难,出去也难。谁让你令太皇太后起了惜才之心。”
虞花凌无言了。
冯临歌看着她,“对于李六公子的事情,太皇太后那里,应该有的商量。你于李六公子有救命之恩,不是想救他吗?太皇太后如今有松口,你为何又不乐意了?”
虞花凌心想,她若是说,她刚答应帮恩人收尸,她会不会得跳起来?
她不明白地看着冯临歌,“太皇太后为何对此事有商量了?李六公子不是太皇太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陇西李氏拿重利换来京城的吗?难道我比李六公子对太皇太后来说更重要?这不至于吧?”
她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本事,但也不能自大地觉得在才华方面,及得上李安玉。陇西李氏悉心栽培的最出众的子弟,少年扬名,才誉天下,尤其是,容貌也是一等一,这长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太皇太后看重你,觉得应该以大局为重。”冯临歌小声透露几句,“更何况,李六公子,不识时务,也让太皇太后有些恼。”
虞花凌眨眼睛,“与陇西李氏拉扯了两年,太皇太后就没这点儿耐心?才不过半日,就想通了?说弃就弃?”
冯临歌摇头,“太皇太后自然有耐心,但你这样的女子,对太皇太后来说,更是难求万一。为了笼络你,太皇太后也只能舍得李六公子了。况且,陪陛下读书之事,早已下了圣旨,李六公子可以不住进宫里,但读书这件事,不可能推脱的。哪怕太皇太后将人给了你,李六公子也是朝廷和陛下的人。”
虞花凌懂了,太皇太后这是为了她的野心,想忍痛割爱了。而李安玉这人他虽然得不到,但也能看得到?果然,能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人,不会色令智昏。
她扶额,“其实,我也没多想要人。”
冯临歌提醒,“在见太皇太后前,我已劝过你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那时怕太皇太后震怒,恼了你,如今对你来说,太皇太后能舍得,你对李六公子的救命之恩,也算能有机会回报了。”
虞花凌摸摸鼻子,还是不能说她的救命之恩,刚刚已用答应收尸回报了。
她是真没想到,太皇太后在她走后,怒而摔了茶盏,断然拒绝后,连皇帝都怕太皇太后对她出手,太皇太后却仅用了短短大半天,便改了主意,想拿李安玉跟她商量条件了。
她用力地揉了一下眉心,“我也就试试。”
“但你试成了。”
虞花凌哑口无言。
冯临歌看着她,感慨,“你以一己之力,让太皇太后觉得缺你不可。我虽然一直以来佩服你,但也没想到,太皇太后会如此看重你。”
虞花凌放下手,试探地问:“若我说我反悔了,不想……”
“不,你想。”冯临歌打断她的话,“在太皇太后面前的任何言语,都不能视为儿戏。太皇太后虽然爱才惜才,但也容不得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屡次挑衅。”
虞花凌闭了嘴。
她也知道,皇权之所以是皇权,就是至高无上。否则她也不至于为了一道婚嫁自主的圣旨,就答应了宋老临终的嘱托。所求还不是拿太皇太后和陛下压范阳卢氏?
冯临歌看着她,“功名利禄,未来执掌监察司的权利,又得李六公子那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男子相伴。你虽是阴差阳错走到如今的地步,但又哪里不好了?一旦太皇太后与你谈妥,天下女子,怕是都要羡慕你了。”
虞花凌无话可说,“冯姐姐说的对。”
这样的福气,她若是说一句谁要给谁,怕是得被人骂个半死。
?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