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阿妹,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赵起尘脸颊湿润,声音哽咽,“去哪儿都可以,你别丢下我。”
白色的野兔从少年怀里跳了出来,瞬间窜出去很远。
骆悠眼神复杂,盯着哭起来也相当漂亮的少年,“你既喜欢我,六年前,为什么会放我走?”
她和赵起尘相处这么久,也摸清了对方的性子,是个很执拗的人。
况且,在赵起尘看来,两人在梦境里成了亲,他更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因为悠悠阿妹在哭。”
赵起尘直直看着她,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在少年清秀白皙的脸上折出光暗分影。
占了他埋尸之地的小兔子,被他捡回家中后,一开始虽然浑浑噩噩,但乖巧得不像话。
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再苦的药喝下去也不会吐出来,有着很强的求生意志。
可怜的小兔子,被毒虫咬得伤痕斑斑,他替她上药时,除却毒虫咬痕,还看见了许多武器在皮肤上的划伤。
这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兔子。
没了他该怎么办呢?
所以赵起尘暂时打消了去死的念头,他像是找到了一件很新奇的爱不释手的宠物,空闲的时间都陪着骆悠。
总之族里没什么事情需要他这个少族长处理,他便每日都陪着他的小兔子睡觉。
久而久之,他开始忍不住摸摸小兔子的手,温热的,很软,也很滑嫩,他忍不住放在唇边亲,想咬下去一块肉咀嚼,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嫩。
他还没咬下去,眼角余光瞥见了小兔子红彤彤的嘴巴。
他咽了咽口水,盯着水润的嘴唇,看得目不转睛。
以前给小兔子喂水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小兔子嘴巴这么小这么红润呢?
微微张开的唇缝儿里,露出一点白色牙齿,赵起尘忍不住凑了过去。
他先是打量,随后目光越来越暗,再然后忍不住脱掉鞋履,俯身过去。
赵起尘越来越喜欢自己家的小兔子。
喜欢到足不出户。
喜欢到想让这样的生活永久维持。
于是他在小兔子快要清醒过来的时候,招来了迷蝶蛊。
那是一种蛾和蝴蝶融合制成的蛊虫,黄色的翅膀在挥动中会撒下令人迷离的粉末,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这是一种苗寨里很常见的蛊,没有危害性,一般上了年纪的族人睡不着的时候会用迷蝶蛊助眠。
族人受伤严重的、伤处痛苦难忍的,也会用迷蝶蛊催眠减轻痛觉。
小兔子沉浸在幻梦里,每天都很乖,但赵起尘对她的欲望却越来越强。
他并非不知事的稚童,相反,他很早就见过那些事,只是当时觉得恶心,一直以来也并不好奇和热衷。
可是他养的小兔子是不同的。
洁白而干净。
赵起尘在某天清晨醒来,看着弄脏的床单,怔了许久。
他以为他尿床了。
得怪病了。
那他如果死了,小兔子该怎么办?
赵起尘洗了被褥后,发现小兔子腿上也被他蹭脏了一块,他沉着脸拿着白布将小兔子也擦了一遍。
过程中,他喉结不停滚动,眸光也越来越暗。
但赵起尘只是低头吻了吻女孩红润的唇,出门去找巫医莫翁阿叔,肃着脸说了自己的病情。
从莫翁阿叔那里回来,赵起尘得知自己并不是病了,而是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梦遗。
不过他这个年纪来梦遗,算是比较早。
赵起尘发现自己的自控力在小兔子面前不断瓦解,于是带着小兔子去拜了寨子里最古老的枫树,拜了天地,祈求生生世世能在一起。
正常人成亲都是带着心爱的女孩上拜天地,下拜父母。
可是赵起尘本身就不正常。
他爹是个失败可怜的傻子,到死都在被伤害。
他娘是个十成十的疯子,他爹爱她的时候她弃如敝履,百般伤害,他爹忘记她了,她又忽然对他爹爱得死去活来,疯了一样要炼情蛊,让他爹继续爱她!
父母之间的孽缘,赵起尘不想重蹈覆辙。
父母,也不值得他拜。
倘若没遇到小兔子,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没有爱他的人,也没有他留恋的东西。
迷蝶蛊的效用一点点在消失。
这种蛊虫无害无毒,如果长期使用它的蝶粉,人会产生耐性。
赵起尘开始整夜心悸心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到他的小兔子离开他了,他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
惊醒后,赵起尘总会把他的小兔子搂得很紧,一遍又一遍的去亲她的眉眼、脸颊、嘴唇,最后深埋在对方颈窝里嗅着她的馨香。
嘴里喃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并非没有可以替代迷蝶蛊的蛊虫。
但不管哪一种,都对人体有害。
赵起尘无数次都想对小兔子下蛊,毒烂她的神志,彻底囚禁她,不必再每日担惊受怕。
可他最终没忍下手。
小兔子最近梦里总是会哭,哭着喊“娘亲”,哭着喊“爹爹”……
赵起尘在黑夜里看见小兔子眼睛里不断淌下的泪水,以及被浸湿的枕头,心脏好像也泡进了泪水里,被泡得发皱、发软。
这一段日子好像是他偷来的时光。
在他准备寻死的时候,上头赐给他的一颗蜜糖。
赵起尘最终将小兔子亲生送离了这片密林。
他并没有走。
他在心底跟自己打赌,假如小兔子醒了后,朝密林里走,那么他就出现,将小兔子领走,再也不放手。
假如小兔子醒后离开,那他……
这个赌其实很不公平,赵起尘知道小兔子能进那么深的密林,一定出自自愿,绝不会是不小心闯入的。
而且小兔子带着的那柄红缨枪,证明小兔子会武。
小兔子一定是想进苗疆做什么事!
可是令赵起尘失望的是,他赌输了,小兔子醒后,决然地离开了苗疆。
甚至,连头也没回过。
那时候,赵起尘就后悔了。
骆悠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她一时无话,默了会儿道:“去拿药箱来,把伤口处理了。”
血腥味儿闻着她心烦。
赵起尘黑眸瞬间点燃,起身时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地没站稳朝骆悠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