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呢,为什么我不是皇上呢?
我要是皇上,有佟妃这么美的妃子,便是跪着求她,也要求个一亲芳泽……
夜里辗转反侧,博尔济吉特萨仁直到半夜方才入睡。
舜英倒是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在啁啾的鸟鸣声中洗漱更衣,早膳亦是十分精致。太后既来了行宫,舜英也就不好熬夜、亦不好睡到日上三竿了,得早起去请安才是。
辰时,盛宁殿中檀香缭绕,太后着一身家常衣裳,面色红润,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佟妃。这张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俏丽,更令太后震惊的是……是行宫里一些传言。
紫霄上仙赐福、九梧堂红光满室、佟妃得仙人眷顾——这些事迹若是落在旁人身上,太后必定以为是有人捏造祥瑞,但佟妃……太后不信佟妃是这样的人。因为当初,佟妃离宫那叫一个欢喜,这丫头,根本没想回宫!
太后正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底下便禀报说:“皇上来给您请安了。”
特特这个时辰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康熙一袭靛青团龙纹常服,上前打千儿,单膝跪安。
舜英与萨仁这两个妃子自是早早起身,屈膝蹲跪在一侧了。
太后笑道:“怎的一大清早都来了?”嫔妃这个时辰来是老规矩了,皇帝素来是临近晌午、或者干脆午后才来问安。
康熙起身后,便对拘着礼数的佟妃与咸福宫妃道了句免礼,便兀自到榻上落座了,并招呼二妃:“你们俩也坐吧。”
舜英毫不犹豫抢先挨着太后落了座。萨仁懵了一下,只好坐在皇帝手底下的那张扶手椅上,她狐疑地瞅了佟妃一眼,怎么好像很不待见皇上似的。
舜英看懂了萨仁的“眉目传情”,便挑了挑眉,你难道就很待见狗皇帝了?
康熙:……别把朕当瞎子啊!
康熙还真只能装瞎子,他赔笑着道:“近来朝堂安宁,倒也无甚大事。便早早过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笑呵呵道:“国泰民安,倒是一桩喜事。”
康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佟妃一眼,这容色倒是分毫不减,甚至还些微长胖了——可见佟二在行宫里过得十分舒坦。
“你久在行宫祈福,不曾受委屈吧?”康熙忽地看向了佟妃。
舜英面不改色,只微微垂首道:“行宫山水如画,臣妾一应待遇如旧,自是未曾受半点委屈。”反倒是在宫里,动不动就有人给她委屈受!
太后眼瞧着佟妃回宫有望,笑容不由和蔼了许多,“说来这行宫大总管还是皇帝一手安排的,可见皇帝还是很关心佟妃的。”
舜英腹诽,我日子过得舒坦,那是因为我砸了恁多银子!关康麻子毛事?!
康熙微微一笑,“佟妃为先太后祈福,亦是为大清国运祈福,朕自然是不能亏待了她的。”
鬼才为大清国运祈福,我巴不得你的大清早点完了呢!舜英面色平静,内心谩骂不止。
“皇上日前叫人送来的赏赐,臣妾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皇上收回吧。”康麻子突然这么大方,那必是有所求,那些东西舜英都已叫人登记造册、仔细保存在库里,分毫不敢乱用。
康熙笑道:“你为国祈福,是有功之人,区区金银珠玉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朕赏赐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日前的赏赐太后也听说了,虽说不知具体赏了什么,但也晓得有好几口大箱子……
太后微微纳罕,皇帝素来不怎么信什么祥瑞……
不管怎么说,皇帝这分明是又想吃回头草了!
太后暗笑,虽有想不通之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萨仁没想那么深,甚至来了之后也不曾打听行宫最近发生过什么大事,自然不晓得什么祥瑞、什么赐福的,但皇上的这般举动,叫她看到了佟妃回宫的希望。
“皇上既然如此感念佟妃妹妹,那可否待她一并回宫?”萨仁面带几分恳求之色。
康熙笑了,带上博尔济吉特氏还是有用处的。
“你虽是好心,但佟妃一心向佛,也需得问问她是否愿意跟朕回去。”康熙轻飘飘便把皮球提给了正主儿。
舜英:……
萨仁一脸期盼地看着佟妃:“佟妹妹,你必定也是想回去的吧?”
舜英一时倒是不忍婉拒,“我、我是来为先太后祈福的,这才过去两年半光景,怎好这么快就回去?”
萨仁道:“都已经两年半之久了,哪里快了?”
舜英:……秀才遇上兵啊。
康熙看在眼里,暗自偷笑,看样子佟妃也并非全然不想回宫,只不过仍未松口啊。
不过,不急。
“你也不必心急,容佟妃细细考虑几日吧。”康熙笑容款款,端的是一副温和礼待的模样。与往日里那个操蛋的康麻子,简直判若两人。
康熙忽地又道:“哦,对了,朕还顺手带来你母家姊妹的家书,回头便着人送去你那儿。”
还带了家书?
这个康麻子,礼贤下士的姿态倒是摆得很足嘛!
舜英亦少不得起身屈膝,“多谢皇上。”
虽说这两年,也常与母家姊妹通信,但康麻子主动给她带信……也就意味着,康麻子知晓她心中最看重的便是这两个妹妹了。
是了,皇帝想查,又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呢?
舜英才回到九梧堂,不到半个时辰,李德全便亲自送来了两封家信。
琼芳的、兰藉的。
琼芳笔迹娟秀,信中字字皆是关切,还提及了一件喜事,她又有喜了。只是此番有喜,却并不十分欢喜,这二年,琼芳与宽保情分似乎淡了许多。过了新婚燕尔的新鲜劲儿,到底是渐行渐远了。
至于兰藉,除了关心她的近况,还曾与未婚夫彦珠私下会见过一回,的确是个英俊的青年,因此字里行间倒是有了几分对婚姻的期许和向往。
小女孩的,还真是单纯。
舜英叹了口气,将信兀自收好,琼芳和兰藉不能说过得很好,也不能说过得很差,也就是还凑合吧。她们俩如今都是钮祜禄家的媳妇了,日后也能互相照应,就是这辈分有些销魂……
兰藉即将嫁给自己姐夫的堂叔……
不过在满人眼里,这根本不算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