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昕浑身一震,僵愣在原处。
她脸色煞白,眸子漆黑闪动,胸口剧烈起伏,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墨寒,仿佛见了鬼。
明二侧目看着容昕,觉得她神情有些不对,连忙扶住她的手臂:
“您怎么了?我们出去?”
容昕连忙深吸了两口气,对他说:“你先出去,所有的人都出去。”
明二摇头:“不行。”
“出去!”容昕的口气不容置疑。
明二思虑片刻,走到殷墨寒的床榻前,伸手抓住盖在他腿上的锦被,一把掀开,呼啦——
殷墨寒穿着素白丝绸裤子的腿,无力,瘫软。
他没以为明二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窘迫地瞪着他。
明二没有理会他,不顾他的挣扎,伸手在他身上摸索搜身,从上到下,嘴里、头发里也没放过。
然后他身后、枕头下面,床榻边缘,包括帷幔、锦被都检查了一遍,又冷冷斜了他一眼,抬手招呼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殷墨寒气得眼眸湿红,他看着被明二丢在地上的锦被,想伸手捡起来,差了那么一点够不到。
容昕眯起眸子看着他,走过去将锦被捡起来,丢给他,殷墨寒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腿。
容昕细细看着他的眉目神情,想着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脑子在飞速运转。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你听谁说的?”她问。
殷墨寒掀起眼睫盯着她,打手语:
【看到你的神情,好像你知道这件事。】
他的眼睛长得和付静言一模一样,容昕的心莫名抽动,她甚至退后一步,第一个念想就是付子正泄露这件事,于是平定心绪,切齿低声说:
“你想用这些疯言疯语来扰乱我,算是打错算盘了,你若是敢对人胡说八道,我就让付静言把手筋也挑断,到那时,你就是一具活死尸。”
殷墨寒眼中有一抹惧色,他紧紧抿唇,打手语: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你能不能让兄长对我好一点,让我去上面住,我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在这里我经常会气闷。】
“别做梦了,殷墨寒。”
容昕冷哼。
“你三番四次想调戏我、杀我,故意折磨付静言,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我可不是你心软的兄长,再胡说我一定说到做到。”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殷墨寒突然在她身后拍床榻边缘。
容昕站住脚,蹙眉回头看着他,只见殷墨寒急切地打手语:
【上一世,我被丢弃在侯府,有一次我伤寒,烧了三天没有人管我,你看我可怜,偷偷给我找了大夫,我把一枚白玉扳指送给你,你还记得吗?】
容昕定定看着他。
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殷墨寒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肯定,他精神一震,连忙打手语:【容昕,你能不能看在我上一世和你患难与共的份上,对我……】
容昕沉着脸,打断他:“你住口!谁跟你患难与共,那只是一场梦,什么也代表,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殷墨寒见她不动心,气恼地叹了口气,他不甘心,接着打手语: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过我没有说一句谎话,我为了你被赶出侯府,我帮你收了尸,我在你坟前守了五年,最后死在那里……】
容昕压制不住浑身颤抖,她冲过来,抬手狠狠甩了殷墨寒一耳光“啪!”
殷墨寒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他转回头,口角流出血,眼神不可置信。
容昕指着他,嘴唇颤抖,半天才说出:“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不配,我要知道是你,宁可被野狗吃了!”
殷墨寒擦了擦口角的血,还想再打手语。
容昕紧紧咬唇,她彻底乱了方寸,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她转头喊道:“来人!把他的手绑起来,不准他打手语!”
殷墨寒惊恐地看着她,不停摆手,打手语:【我绝不对别人说……】
明二带着太监冲进来,指挥太监,三下五除二将殷墨寒的手反剪绑在身后。
殷墨寒又气又急,浑身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他瞪着容昕,眸子中满是恨意,容昕低身在他耳边悄声说:
“虽然我不会让你死,你若敢不老实,我就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殷墨寒绝望地咽了咽喉咙,片刻,他忽地笑了起来,眼神中有一丝恶毒,他用口型说:
【你爱错人,你忘恩负义。】
容昕猛然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大步往外走,明二连忙跟上来。
容昕一口气离开地宫,她没有回侯府,而是在东宫来回踱步,像只困兽,明二在一旁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他跟着容昕,容昕什么事都没有瞒过他,这件事居然还背着他。
“明二,把御医叫来。”
容昕吩咐,明二连忙将御医叫过来。
容昕低声问:“二殿下一直服用大殿下的血做的药,有没有可能会拥有大殿下的某些记忆?”
五个御医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良娣娘娘,没有这种可能,药物里虽然有大殿下的血液,这和记忆根本没有关系。”
容昕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如果没有这种可能,难道……上一世留在侯府的是天资和能力都逊一筹的殷墨寒,皇后选择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身体能力更强健的付静言?
可是殷墨寒他会说话,难道是被人毒哑,就如同这一世?!
所以,那个和自己惺惺相惜,让她追了一世来到这里报恩的,竟然是这个人渣?!
容昕的眸子中血红,她有种想立刻杀了殷墨寒的冲动,如同将自己一个不堪的过往赶紧隐藏,不被别人发现,特别不能让付静言知道。
爱错了人,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殷墨寒那个口型在她眼前闪回,她双手捂住太阳穴,大声嘶吼:啊——
明二吓坏了,双手抓住她的手臂:
“三少夫人!您怎么了?!”
容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