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她将来会遇到极大的问题。”那道声音再次回复道。
凤鸾若有所思，轻拔琴弦，一道凝而不散的气息随着琴音而去，继续将这片山岭与真实的周园世界隔离开来。
小姑娘从来没有想过单凭琴音幻境便能困住对方。
那名白衣少女用血轻易破开，但虚境犹存，要离开便必须来相见。
来相见。
命运的相逢，就在今夜。
她看着夜色下的山道，面无表情说道：“骄傲的凤凰怎会向渺小的生灵低头，你我终究还是有相见的那一刻。若是想出去，怕是少不得见上一面。”
……
……
夜风在孤寂的山道上吹拂，衣袍飘起如大氅，白衣少女看似极慢。
实则极快，如鹤般翩然而至，来到暮峪的峰顶。
寒丘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山下的草原深处却悬着一抹昏暗的光团，那是什么？
她想着这些事情，望向崖畔坐着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站起身来，转身说道：“你来了。”
白衣少女怔住了。
看到小姑娘的第一刻，她便猜到或者说最终确认了对手是谁。
如此小年龄却如此强大，自然是那位传说着中的妖族公主殿下凤鸾。
她之所以此时如此吃惊，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凤鸾居然长这个样子。
凤鸾年龄约摸十二岁左右，眉眼其实很清秀，稚意未褪，可以说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但她鼻子与脸庞中间的两道沟壑，看着有些深，乌黑而冷淡的眼瞳有些靠近眉心。
眼瞳里的情绪也很木然，于是……看着有些呆。
她就像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女童，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到山上去放一群羊，然后吃饭睡觉等着天黑的时候再带着羊回去。
是的，她就是个村里的女童，她的生活就每天去放羊。
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少女就这样认为。
虽然她没有在乡村里生活过，更没有放过羊。
甚至都不知道羊喜欢吃哪种草，但她就这样认为。
如果这是命运的相逢，凤鸾肯定想过很多次，她也想过很多次。
她以为自己看到的凤鸾会是一只孤傲的凤凰。
在所有的传说里，凤凰能够号令百鸟。
就只自然形象在人们心里面也是冷漠高傲，孤独地飞翔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凤鸾就像一个每天放羊的小姑娘。
看着有些呆，有些木讷，有些可怜，无来由让人有些心疼，每天重复地做着一件事，那就是放羊。
这个让她也不期然地显得有些呆怔。
暮峪上的夜风轻轻地拂着，时间缓慢地流淌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
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叫妖族的公主，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对方是天命真凤，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到真实。
她看出来眼前的凤鸾境界在守元后期。
战力或者只在守元境巅峰，但在精神层面上的力量却远远过这种程度。
用在寒丘里杀害人类修行者最是适合不过，乐小琛果然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只是，有些可惜。
她看着凤鸾膝上那段古琴，看着微微起絮的琴弦，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是圣儒道流失多年的祖传圣器八荒琴。
如果这把瑶琴不是用来设置幻虚二重境。
而是配合凤鸾一道来攻，说不定她真的会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死去。
凤鸾说道：“我要杀你，自然会给你一些公平的机会”
说话的时候，小姑娘的黑在夜风里飘舞，仿佛有草屑落下。
凤鸾的神情凛然而骄傲，眼神专注而认真，看着陆晨晨，就像两道锋利的锥子。
她说话的语并不慢，但音调没有什么起伏，显得格外漠然。
明明是个小女童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透着强大的自信。
人族与妖族年轻一代里最尊贵也是最喜欢被人拿出来比较的两个人。
终于在寒丘暮峪的峰顶相遇，可以说这是宿命，也可以说是彼此意愿的呈。
这场注定将会记载在史册里的战斗。
开始之前，当然要有与之相应的仪式感，凤鸾行礼，白衣少女回礼，然后开始对话。
“你就是陆晨晨。”
山顶的夜风有些大，没能听清楚那名白衣少女有没有回答是的这两个字。
但……是的，她就是陆晨晨。
她就是没有任何血脉，修行速度却比她快的陆晨晨，当今大陆最有前途的年轻强者。
缥缈道门掌门的掌上明珠，梨花落最喜爱并且看好的师侄。
凤鸾看着她打量着，细眉缓缓地挑了起来。
漠然的小脸上流露出不喜与失望的神情：“那些庸碌无知之辈，经常拿你来与本殿下比较，我对你难免也有些好奇，不想今日见着，却是如此令人失望。”
陆晨晨睫毛微眨，眼睛明亮，有些好奇问道：“哪里让你失望了？”
凤鸾举起手指着她说道：“就你现在这好奇的模样，便很令人失望。
举止形容一点都不大气，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个子也不高……真不知道人类究竟佩服你什么，就连我那位兄长也视你为珍宝。”
妖族少主喜欢陆晨晨，在整个大陆都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那位妖族少主肯定没有见过她。
有趣的是，人类虽然骂那位妖族少主骂的厉害，却并不怎么真的生气，反而有些莫名的骄傲与喜悦。
而这，也正是凤鸾所不耻的。
被形容为小媳妇，陆晨晨并不生气，只觉得有些新鲜，又想着，你这个天天放羊的乡村小丫头，又哪里像传闻里阴森冷漠的凤鸾？
不过凤鸾话里的有些内容，让她很不悦。
凤鸾说她个子不高。
因为她的身材确实不怎么高挑，尤其是穿着宽大的白色祭服，看着便更小了些，到是有些娇小可爱。
陆晨晨想了想，看着凤鸾微笑说道：“但我比你高。”
虽然这句话是笑着说的，但她的语气非常认真。
听到这句话，凤鸾的神情也更加认真起来，眼神里的从一开始的平静被愤怒取代。
这确实值得一说，哪里不大气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