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舟能有这一手信息,还是跟大仙交换得来的。
所付出的,是他珍贵无比的心头血。
“等你买完荷叶粉蒸肉回去,那就晚了。”香满楼一道菜从准备,到最后完成的程序,一般需要两刻钟,“你不听我的,指定会后悔。”
许墨白却不留情面地开口:“信你?那我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不受浅浅待见的人,嘴里能有几句实话?
随后,他不再搭理他,而是唤来小二。
然而,熟悉的小奶音却在这一节骨眼上冒出来:【摔了摔了,确实摔了!张老夫人荣辱一生、高傲一生,但晚年却中风、肢体瘫痪,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
但想想,她硬生生拆散了儿子的姻缘。
【如此,也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夏浅浅长吁短叹,正打算让娘亲下马车,她跟干爹说两句。
却见许墨白从香满楼拔腿就跑。
齐云舟看向他匆匆跑往侯府的方向,面庞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不是说不信我吗?那为什么,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想不明白。
但赵氏有了答案,夫君是不信齐云舟,但他信夏浅浅。
“我送你回府。”孟氏亦是看出赵氏的焦急。
赵氏心情复杂,“叨扰你了。”
婆婆对她不好。
可到底,她是她的长辈。
齐云舟扫过人群,瞧见夏浅浅那一张粉粉嫩嫩的软糯小脸,他眉头不自觉地打结:“夏浅浅,怎么又是你?是不是你在侯爷面前嚼我舌根?”
他想亲近她。
却被她一再推开。
他不是没有棱角。眼下,他无法对夏浅浅心平气和。
【嘿嘿,抢走心机狗的机缘,开心。】
夏浅浅插着小胖腰,眉飞色舞:“姓齐的,你罪孽深重,还和妖兽勾结,当真是不怕把自己搭进去?”但他回不了头了,“还有,你成天不干正事,就算我在背后搞鬼,那也是替天行道!”
“你就是在胡搅蛮缠!”齐云舟恨恨道。
【咋滴。不服啊?那你来打我啊……】夏浅浅贼兮兮的,一脸欠揍的小模样,“那你呢,无能狂怒?呵呵。”
马车走了。
徒留齐云舟站在原地,接受周遭百姓异样的眼光和议论。
许墨白回府后,敲不开门。
他只能一脚踹开。
结果浮现在眼前的场景,令他几度窒息。
桌椅倒了一地,母亲躺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府医来了。
在检查过后,他卸了一口气:“好在您及时发现了老夫人。否则,她指定要瘫痪。”
他及时发现?
那也是。
但这,多亏了夏浅浅活跃的心声。
“真的吓了我一跳……”许墨白后怕连连。
“老夫人能捡回一条命,俨然是祖坟烧高香了。”那么大的撞击力度,脑壳都破了个大洞,而老人又是脆骨头,“唉,就是可惜了一点,她伤到了根,这辈子每每寒雨时节,都会头疼欲裂。”
“而且,她脑部神经受损。”
“往后连走路,都不利索了。”
府医叹着气,脚步沉重地走出房门。
张老夫人是醒着的,听见耳畔的对话声,她脑袋嗡嗡作响,眼角有泪光闪现。
她一人撑起侯府,在京城叱咤风,以强势示人。
奈何这一回,她手脚哆哆嗦嗦的,饶是动一下都费劲。
还丝毫不听从使唤。
“让我以如此痛苦、如此不堪的方式活着,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即便是死,她也希望是漂漂亮亮的、有骨气的。
许墨白喉头哽咽。
他仿佛在深海里沉浮,每一次挣扎带来的,是更汹涌的溺毙。
他摆脱不了。
只能任由自己下沉。
“可您要是走了,那我、我从此以后,就没有双亲了。”人生尚有来处,却只剩下归途。许墨白眼睛闭上。
许久,等他再睁开。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下来。
知了吟唱。
连地面,都蒸出腾腾热气。
应皇上要求,夏承渊踏上了征程。
而祭天大典,如约而至。
诗琴一早帮夏浅浅梳妆打扮,只见她咧开嘴角,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小小姐,您也知道今天是祭天大典,会有好事发生。所以这么乐呵吗?”诗琴逗趣道。
小小姐真是精致。
甜甜糯糯的一小团,小胳膊小腿儿胖乎乎的,犹如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轻轻一捏,软极了。
“是好日子,适合干一票大的。”夏浅浅光是想想就感到亢奋。
肉嘟嘟的脸蛋转粉,让人忍不住吧唧一口。
诗琴是这么想的,也果真低头,亲了亲她。
为此,夏浅浅笑得更灿烂了。
时间一点点逼近。
太阳往正中央靠拢。
街上早已人头攒动,沸沸扬扬。
夏浅浅鬼鬼祟祟地站在角落。
随即,她啪嗒一下,趴在地上,像一只鼩鼱。
期间,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乌溜溜地左右乱瞟,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孟氏正坐在院中,熟稔绣枕套。
撇见小女儿偷偷摸摸、又异常明显的举止,她想假装看不见,也难。
但既是小女儿的想法,她不好戳破。
夏浅浅像泥鳅一样,唰的一下从狗洞里钻出来。
没过一会儿,她就被人用麻袋套走。
也没有挣扎、更没有反抗,她安安静静地接受了。
因为,她早已料到这一切。
转眼间,到了滚烫的油锅面前。
除了她,还有宋谦然。
宋谦然的眼睛用白布蒙着,似是被人用迷药迷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夏浅浅将他唤醒:“谦然哥哥,别睡啦。”
好多人都在等着这一场戏。他要是一直睡下去,可就错过了。
宋谦然揉揉眼睛,白布滑落下来,他原本茫然若失,却在瞧见夏浅浅的刹那,目光变得晶亮晶亮的。
“浅浅。”他喊了一声,笑容明媚。
夏浅浅糯糯点头。
“嘶,有点热。”他要出汗了。
夏浅浅回道:“我们一会儿就要下油锅了。”
啊?
油锅?
还要下锅?
宋谦然惊呆了,他左右环顾一圈,果真是。
面前架了一场大铁锅,锅里热油滚烫,不停地滋滋冒泡。
再往前,是一块厚重的木板。
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却隔绝不了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