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惊恐地后退一步，用力拽住自己的裙摆往后一拽，声音都有些变形：
“你有脑疾？”
季渊：……
好嘛，他就知道一时冲动的告白太突兀了。
任谁遇到一个见面第一天就跪地告白的，也都是这个反应吧，更何况，主人还比一般人警惕多了。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除了打直球走到头，还能怎么办呢？
季渊十分低落地垂下眸子，但嘴里的话却一点也不落下：
“我知道主人你肯定不相信，我本来也是没有想要这么快说出来的，可是……都怪这个傻鸟！”
他恼怒地抬手弹了一下肩膀上的鸟，鸟儿扑腾了一下翅膀，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被揍了，十分生气地也啄了一下季渊的指尖。
季渊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看向苏殷：
“主人，我成为四方门门主就是为了你。”
他顿了顿，忽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难道说，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疯狂建立势力，疯狂找苏殷？
他看着年纪小，少年模样，实际上比苏殷大了几岁，建立的一切势力都是为了自家的主人，可是要是真的说出来，恐怕主人会更觉得他爱编故事吧。
季渊绞尽脑汁想了想：“准确来说，我是见过你之后，才决定要爬上门主之位的，那个时候你才三岁，我当时八岁，远远看了你一眼，就喜欢你了，想要永远保护你。”
这话倒是真的。
“然后我努力往上爬，十年之后成为了门主之后，就把你推上位啦。”
“推你上位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知道你想要，所以给你。”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苏殷的眼睛。
眼睛是最难说谎的。
苏殷企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点点撒谎的痕迹。
但是不仅没有，还有很多让她陌生又心跳加快的情愫。
时间线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她就是在十三岁那年发现四方门门主对她的态度突变的。
当时听说四方门里面出了一点小小的动乱，但是很快平息下来。
四方门门主一直以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她自然也不知道门主换了人。
后来，用了一年的时间，苏殷在态度突变的门主推动下成了天机阁阁主。
原来，不是态度突变，是换了一个人。
她认真看着季渊。
她没有开口让季渊起来，季渊便一直跪在她的面前，跪得格外自然。
半晌，苏殷终于轻声开口：“起来吧。”
季渊一愣，一时间猜不透苏殷的意思，又怕自己起来之后苏殷不愿再听他说话，竟然撇了撇嘴：
“不。”
苏殷：？
季渊抬眼看她，蹭过去一点：“你得答应我不准因为我骗你的事情生气！”
这还耍起无赖来了？
苏殷觉得太不对劲了。
最不对劲的是，堂堂门主，竟然真的把她给的毒药吃下去了，还对她有求必应。
任何她能想到的理由都很难解释这个行为，到最终，竟然真的是季渊说的“喜欢”这个解释看上去最合理。
离谱，离大谱。
少年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朦胧的水汽，月色下，最珍贵的宝石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眨巴两下，期待又可怜。
就连他肩膀上面的黑鸟，也瞪着那绿豆大小的小眼睛盯着苏殷看。
这谁顶得住啊！
苏殷移开目光，用咳声掩饰自己的心跳：“不生气。”
“哇！真的？”季渊瞬间跳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冲向苏殷，却又硬生生止步，摇晃起来的发梢都带着雀跃：
“主人，你真好！”
苏殷按了一下太阳穴：这玩意真的是四方门门主吗？
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季渊赶忙趁机又凑近了一下：
“主人，你该睡觉了！”
苏殷一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叫到：
“翠青，粉黛！”
她的两个丫鬟虽说都有些看不起她，但是该做的也都会做。苏殷并不是很在意这两个掀不起风浪的人怎么看她，只把俩人当做工具人。
平时两人在服侍她的事情上倒也不算怠慢，可是这一次，喊了两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苏殷皱了皱眉。
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季渊开口了：“主人是在找那两个婢女吗？好像死了。”
苏殷：？
她缓缓转身，掏了掏耳朵，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
季渊挠头：“好像死了啊。”
“之前你用过晚膳之后，我听到这两个人背地里骂你，我心里不舒服，就把两个人弄到池塘里去了，结果一个不会水已经死了，另一个爬上岸了但是又被我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季渊看着苏殷脸色越来越差，连忙吓得又疯狂解释：
“我没有乱杀人！我知道这两个婢女身上都有人命，她们是皇后的人，还私下里弄死了两个新来的漂亮小宫女，你忘了吗，这还是天机阁的消息呢。”
他可是记得主人很久之前教导的“不杀无辜之人”，虽然现在主人没有记忆，但他可是记得牢牢地，绝对不敢忘的。
苏殷脸色差的原因是：“我当然知道她们不是好人，但我本来还有两个宫女可以用，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季渊嘿嘿一笑：“主人有我啊！”
苏殷：……好吧，搁这等我呢。
她皱了皱眉：“算了。”
说罢，转身进屋，在季渊准备踏进来之前猛地关上了门。
季渊差点被门撞到鼻子。他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站在门口听了半天里面的动静，可是又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进去。
呆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里面的人好像睡下了，他一个转身，飞也似地朝着宫外掠去。
第二天，苏殷一起床，就看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婢女走过来，对着她一笑，行了个大礼：“见过公主。”
这婢女，竟然是粉黛？不，不是，粉黛绝对不会对她行这种礼的。
苏殷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你是谁”，季渊的声音就在窗外响起。
少年趴在窗户上，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笑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
“这是四方门的人，最会易容，身手也不错，从此她就是你的粉黛了，真正的粉黛被我分尸埋了，放心啦，不会有人怀疑的。”
他用最雀跃求夸奖的语调，说着杀人分尸的事情。
苏殷额角一抽，忽然觉得，自己恐怕真的永远会被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