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殷手按下那个按钮的时候，人鱼的眼神猛地变得危险又嗜血，就像是要将不远处玻璃房里面的女孩撕碎一样。
浑身肌肉绷紧，身后的铁链似乎响起了哗啦啦收紧的声音，意料之中撕心裂肺的疼似乎即将到来。
但是几秒钟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殷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勾起了一个笑：“搞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她超高的黑客技巧整个实验室的智能主脑全部搞瘫痪了。
当然不是不能修，只是修好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她亲手写出来的爬虫，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找出来的。
至少一个月不能启动这个机器，人鱼的身上不会再出现新的伤口，而她也会有更多的机会得到对方的信任。
苏殷抬起头，刚好对上不远处人鱼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他银色的头发本来应该是很长，但是现在只到肩膀，末端层次不齐，应该是被随意地剪掉了。
但即便是这样，还带着口枷，也毫不影响他近乎完美的面容。
他低着头的时候，头发完全能挡住他的五官，但是这样抬起来看向苏殷的时候，那种苍白和深红的热烈撞击又让人忍不住心悸。
苏殷成功得很快，心情不错，朝着人鱼露出了一个格外明媚纯粹的笑。
人鱼在看到苏殷那个笑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
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类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憎恶，冰冷，贪婪、恐惧倒是常态。
苏殷蹦蹦跳跳从总控室里面出来，又来到了人鱼的面前。
苏殷想明白了。
人鱼现在是个纯粹的黑深残，可能连人性是什么都不知道，恶得那样纯粹。
难怪他会变成一个可怕的杀人魔。
可是，人们那样痛恨的杀人魔，确却是人类亲手制造出来的。
她想要让纯粹的恶对她放下防备，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变得和他一样惨一样恶，一个是天然克一切。
苏殷当然是选择后者。
她站在黄线外面一点，在人鱼冰冷的目光中轻声道：
“你看，我做到了，我不会让你受伤的。这些机械至少一个月内不会伤害到你，一个月之后我再想办法。”
她满脸认真盘算着。
人鱼面无表情盯着她，忽然笑了一下：“过来。”
这个笑真的很惊艳，但是苏殷却觉得后背发凉。
都这样了还想杀她？！把你眼中的杀意收一收！太明显了！
苏殷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小可爱的吸引力了。
然而这个时候，花卷突然出声了，只是声音有些虚弱：
“主人，我刚刚用最后的力量收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进行数据分析。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世界，所以天道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就是纯粹的恶意。”
苏殷眯了眯眼睛：“将恶念单独抽离出来？”
花卷：“是的，可能觉得你之前都太顺利了吧……”
苏殷明白了，如果说之前那些世界都是普通碎片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是全部由恶念组成的碎片。
所以……她并不是不吸引小可爱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吸引的，只不过吸引的方式变了——
她格外吸引对方杀掉她。
花卷喵呜了一声：“我力量用完了，先睡了，主人你保重，等你回来……”
话音刚落，小系统就休眠去了。
苏殷看向面前的人鱼，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我过去你会杀了我的。”
人鱼见骗不过来，便也不再说话。
他往后倚在了冰冷的金属墙上，戏谑地看了一眼脆弱的小姑娘，苍白干裂的嘴唇张了张：
“小废物。”
苏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大声反驳：“我才不是！我刚刚弄瘫痪了整个实验室的系统！”
像是小猫伸爪子似的，连反驳都那样软弱无力。
人鱼的声音依旧那样又冰冷又苏：“所以呢？外面一层又一层的武装部队，你怎么带我出去，嗯？”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和人类说这么多话。
自从那次屠杀之后，他对人类只有恨意。
一想到那次屠杀，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尖牙：
“小东西，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过来啊。”
苏殷已经不生气了。
她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你想杀我是可以，但现在不行，至少也要等我把你救出去。”
人鱼冰冷的眸子看着她。她明明脆弱地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偏偏还这样自信，这样天真，真是让人讨厌。
人鱼腹部的伤口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其余的地方已经光洁皙白，流畅完美的身体像是玉雕。
尾巴上被活生生拔起的鳞片也在长出了薄薄的一片，乍一看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被那样恐怖地虐待过。
这就是人鱼让人类垂涎的恢复能力和生命力。
但有一处永远不会愈合——肩膀两侧被铁环贯穿的伤。
人鱼见苏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肩膀，像是故意恶作剧一样，抬起手，尖锐的长指甲硬生刺进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里。
一瞬间鲜血就流了出来，伤口看上去更加狰狞，苏殷眼睛都红了：
“住手！”
人鱼歪头，咧嘴森森笑：“住手干什么，不把伤口扯开，肉会和铁环长在一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