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听着，心里对朱海燕的那点芥蒂淡了些。
“她也是苦过来的，对以前的名字敏感也正常。”
赵秀兰点点头：“可不是嘛！不过今天送了花生赔了不是，她脸色也好看多了。往后我多注意，也盼着她能敞亮点过日子。”
赵秀兰剥着花生，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她先前对你那态度，不光是因为工作上跟她男人有争执，还有桩旧事。”
顾明月好奇地抬眼，就听赵秀兰接着说：“去年有人张罗着给陆凛介绍对象，她那远房侄女正好也在这边，性子活络，她倒是上了心，主动去问了陆凛，没成想陆凛直接说了不考虑，把这事儿拒了。”
“打那以后，她就总觉得没面子，又听说后来陆凛娶的是你，心里难免有点别扭，觉得是你‘截胡’了机会似的。加上她男人跟陆凛工作上有过摩擦，两桩事凑一块儿，对你的敌意就更明显了。”
顾明月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朱海燕的敌意里，还掺着这样一段小插曲。
她忍不住笑了笑：“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因为这。”
赵秀兰也跟着笑：“可不是嘛！她就是这点性子，好面子，又爱钻牛角尖。等往后相处久了，她知道你的性子，也就不会这样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罗彩玲的声音，她手里攥着培训笔记，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培训有了进展。
顾明月起身迎上去，把手里的花生递了过去，院里的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
晚饭时，顾明月就着热乎的玉米粥，跟陆凛提起白天赵秀兰说的介绍对象旧事。
陆凛正给她夹炒青菜，闻言眉头微蹙，放下筷子问道：“她后来没找你麻烦吧？要是有不痛快的，直接跟我说。”
顾明月笑着摇头：“哪能呢，她当着别人的面不会怎么样，再说我也不会吃亏。”
她扒了口饭，又故意逗他，“我倒是好奇，当初那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都拒了？”
陆凛放下碗，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眼神软了下来：“那时候营区任务紧，脑子里全是训练和执行任务的事，根本没心思琢磨结婚的事，总觉得自己不稳定，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明月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直到后来在遇见你，我才觉得，好像心里空的那块地方被填上了。从那时候起，才真的想有个家，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顾明月听着，脸颊微微发烫，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原来你那时候就偷偷留意我了？”
陆凛低笑出声，拿起她的碗又添了半勺粥：“不然呢？总不能让你跑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连屋里的竹席都透着热气，顾明月躺了没一会儿就坐起身，实在耐不住这闷热。
听家属院的嫂子们说，附近沿海足够凉快，不少人都去那儿游泳解暑，她便也动了心思，打算跟着一起去。
可转头翻了翻衣柜，却没找到合适的泳衣。
这会儿的泳衣样式简单，供销社里也少见合适的尺码。
顾明月干脆拿出前些天扯的一块蓝色细棉布，又找了些柔软的旧棉线，打算自己动手做。
她照着记忆里泳衣的样子，在布上画好裁剪线，沿着线条仔细剪成型，领口和袖口都缝上细细的包边，避免磨皮肤。
怕下水后布料贴身不舒服，还特意在腰侧留了点松量，缝了朵小小的布花做装饰。
忙活了大半天，一件简单又合身的泳衣总算做好了，摸着手感柔软，颜色也清爽，顾明月看着镜子里的成品，满意地笑了。
隔天一早，她揣着泳衣去找相熟的夏清荷和覃红梅，约着一起去游泳。
刚走到院门口，就碰到也准备去游泳的李婶子和罗彩玲，几人说说笑笑往海边去，一路的暑气仿佛都消散了大半。
顾明月换好蓝色泳衣，有些害羞的往周边看了看。
女人们穿的泳衣都透着年代的朴素劲儿，大多是自家缝的棉布款式，领口到膝盖遮得严实。
最多在袖口、腰侧绣朵小布花做点缀，没人觉得别扭，反倒凑在一起比着看谁的针线活更细致。
覃嫂子扯了扯自己那件灰色泳衣的衣角，笑着跟顾明月打趣：“你这蓝色布看着真清爽，比我这老粗布凉快多了。”
顾明月刚笑应着，就见罗彩玲红着脸拽了拽泳衣下摆，她那件是李婶子给缝的，浅粉色布上缝了圈细细的白边，虽简单却透着秀气。
“这年代的泳衣哪有花哨的，”李婶子泡在水里，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只要穿着舒服、能下水解暑就行，大家伙儿都这样，压根不会有啥尴尬。”
说着扬了扬下巴，“男同志也都是长褂式的泳裤，规规矩矩的。”
顾明月刚试探着往水里走，脚一滑，整个人猛地往前栽。
就在她慌得闭眼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点。”陆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刚结束训练，一身迷彩服还没换，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水珠。
顾明月扶住他的胳膊站稳，脸颊发烫：“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学游泳，过来看看。”陆凛说着，松开手退了半步，“我教你，先扶着岸边练憋气。”
附近都是说笑的嫂子们，水里岸上都是女眷身影，陆凛杵在其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耳尖都悄悄泛了红。
他赶紧拉过顾明月，低声道：“这边人多，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和其他人打声招呼，沿着往里走，没多远就见一块石头。
刚好围出块僻静角落，水面被遮挡着，既能避开人群，又能清楚看见彼此。
陆凛先探了探水，才回头朝顾明月伸手：“这儿没人，你放心练，我陪着你。”
顾明月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以前在营区训练都没见你紧张，这会儿倒害羞了。”
陆凛轻咳一声，别开脸看向水面：“都是家属，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