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荷悻悻然收回目光，“随便看看，好奇嘛。”
两人继续往小房子走。
尽管庄别宴还是和刚才一样牵着她，但曲荷却敏锐感觉到，自从商世靳出现后，他的情绪明显变得低沉紧绷。
她走快两步，“那个商世靳，就是留月姐之前的联姻对象？”
“嗯。”
“你昨天和我说，你四年前从英国回来后，就把留月姐和小禧带回了庄家。可现在看，这个商总好像还对留月姐念念不忘啊。”
“他不配。”
庄别宴带着压抑的怒气，三言两语概括了那段恨海情天往事。
原来当时庄别宴之所以会同意庄留月联姻，也是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商世靳。两人联姻的前五年，感情很好，是圈子里有名的恩爱夫妻。
直到婚后第六年纪念日，出海碰到那次意外。
意外发生后，庄留月不幸流产，商世靳失踪。半年后，商世靳被找回来时，还带着一个怀孕的陌生女人。
自那后，两人感情产生危机，破裂。
而当庄别宴掌权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当时已经怀孕，且心如死灰的庄留月接回庄家。
曲荷听着揪心，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那，商总知不知道小禧的存在？”
庄别宴摇头，又点头，“一年前，他不知道怎么查到了。”
曲荷惊讶得瞪大眼睛，
这古早的带球跑剧情，居然发生在身边。
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庄留月的心疼。
谁能想到每次见面都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庄家大小姐，背后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十年感情一朝放手，背后的痛楚除了她无人可以感同身受。
“所以商总来这里，也是想通过催眠，恢复记忆，挽回留月姐？”曲荷推测。
“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小房子前。
按了下门铃后，门由内往外打开，一个俊朗的年轻帅哥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
曲荷看着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还是希望给我看病的是一个地中海。
然而，那男人朝庄别宴微微颔首后，随即往边上让了一步。
随后，一个留着白胡子长须，穿着新中式国风的老爷爷，出现在了身后。
曲荷眼睛一亮，立刻往前迈了两大步。
这味对了！
曲荷被那位白胡子医生带到诊室。
说是诊室，其实更像一个客厅。
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后院，满墙的常春藤在阳光下绿得发亮。
靠墙处立着一个复古二层落地书架，满屋都是书香气。
曲荷跟庄别宴在医生对面的沙发落座。
白胡子医生推了推老花镜，目光慈和地落在曲荷身上，微微一笑：“阿宴说，你想尝试催眠？”
阿宴？
这亲昵的称呼让曲荷一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庄别宴低声解释：“这位是郁爷爷。”
郁？
曲荷立刻联想到进门时矮柜上那些中医药典籍，一个念头闪过。
她轻呼：“是颜阿婆的先生？”
庄别宴颔首确认。
曲荷心中顿生敬意。
她恭敬地问候：“郁爷爷，您好。”
郁爷爷笑着摆摆手，目光温和却带着洞察力：“好孩子，告诉爷爷，为什么想尝试催眠？难不成也和商家那小子一样，为了找回过去的记忆？”
提到商字，他似是无意，余光却瞥向庄别宴。
果然，庄别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郁爷爷，如果让庄留月知道您在暗中帮助商世靳恢复记忆。我保证，明天她就能扛着汽油桶来，把您门口那些宝贝锦旗烧个精光。”
郁爷爷一听，脸上的沉稳立刻消失无踪，几乎是弹跳起来凑到庄别宴身边。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哎呦喂！说不得，说不得！这事我连家里那口子都瞒得死死的！怎么偏偏就叫你们撞上了。”
他搓着手，语气软了下来，“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在我这门前雷打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再说，阿月和他之间的缘分，本就未断。”
“您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起玄学这一套了？这番话，敢当着郁汕的面讲吗？”庄别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郁爷爷脸色一僵，像是被掐住了命门，连连摆手，声音更低了：“诶呦！汕汕对阿月的那点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更说不得，说不得！”
曲荷看着这位瞬间从沉稳神医，切换到幽默小老头模式的郁爷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到她的笑声，郁爷爷立刻清了清嗓子，捋了捋胡须，瞬间又恢复了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正色道：“好了，言归正传。小姑娘，说说你的情况吧。”
正式的问诊开始，庄别宴被刚才那位名叫天宝的助手请到了外间等候。
室内只剩下两人，氛围宁静。
曲荷望着落地窗外摇曳的绿意，慢慢敞开心扉，把那些朦胧模糊自己的梦境，还有那段记忆的空白都慢慢说了出来。
日头渐渐升高，已近午时。
曲荷放下水杯，等她说完大致情况时，郁爷爷脸上早已不见了之前的嬉笑，神色也变得凝重。
“所以，你希望通过催眠，强行唤回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郁爷爷缓缓问道。
曲荷坚定地点了点头。
“孩子，很多时候，遗忘本身，并非是一件坏事。”
郁爷爷的声音温和又充满智慧，像潺潺流水一点点浸润她的心房。
“你提到，每次刻意去回想，就会感到头痛，这其实就是大脑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它在告诉你，有些东西，或许暂时不去触碰，对你更好。”
曲荷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卸下心防，开始真正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一切都如庄别宴所描述的那般纯真美好，为什么连主任绝口不提她五岁那年的事？
为什么那本的相册，唯独缺失了那一年所有的照片？
郁爷爷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提醒：“你要知道，真相的分量，有时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沉重。即便这样，你也依然愿意想起来吗？哪怕想起来的结果，是更多的痛苦和困扰？”
头痛再次隐隐袭来，曲荷身子晃了两下。
郁爷爷察觉到她情绪不适，立刻叫天宝进来。
一直关注着内室动静的庄别宴，几乎立刻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