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孟清澜心头一软。
“别怕,好不好?待会儿姨姨就带你回家,去见毛毛哥哥,还有其他小伙伴,他们可想你了呢。咱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呀?”
晚晚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小声问。
“还……可以,玩嘛?”
她记得清清楚楚,跟毛毛哥哥早就约好了。
要一起荡秋千,秋千要荡得高高的。
要去林子里捡金黄的落叶。
还要追花园里飞来飞去的彩色蝴蝶。
为了这约定,她可是等了好几天。
今天天还没亮,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
看着晚晚这副认真又期盼的样子,孟清澜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哪里忍心说个“不”字?
“当然可以啦!”
晚晚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伸出小手,一把勾住孟清澜的指尖,奶声奶气地喊。
“拉钩钩!说好啦!”
就在那两根手指勾在一起的瞬间,孟清澜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
那一刻,她几乎想立刻把这小小的人儿抱进怀里。
蹭蹭她软软的脸颊,亲亲她圆嘟嘟的小脑袋。
可她忍住了。
今天已经摸了她的头,牵了她的手。
再进一步,会不会吓到这个刚认识的小丫头呢?
雨声渐渐稀疏了,四周安静下来。
晚晚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大橘猫的毛发。
猫儿懒洋洋地眯着眼,尾巴轻轻摆动。
她忽然抬起头,怯怯地问。
“姨姨……你是山神吗?”
说着抬起小手,指向远处那座笼罩在薄雾中的山。
“妈妈说过,山上……住着神仙。”
她转过头,眼神清澈地望着孟清澜。
“是不是爸爸妈妈在天上许了愿,所以姨姨才来的?”
孟清澜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胸口猛地一紧。
这个孩子,话还说不利索,走路都要人牵着。
可她已经明白了,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了。
她不是不懂,只是太小。
只能用“神仙”和“许愿”来解释这残酷的失去。
孟清澜只是听着,心就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晚晚的头发。
“姨姨不是神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会累,会怕,也会难过。”
“但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你的爸爸妈妈真的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你。”
“现在,换姨姨来护着你。从今天起,谁也不许再欺负你。”
她弯下腰,蹲在晚晚面前,与她平视。
“姨姨家里啊,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姐姐,长得可漂亮了,性格也像你一样安静乖巧。她特别喜欢小朋友,一见到你,准会开心地抱起你转圈,嘴里还念叨‘终于有妹妹啦’。”
她笑了笑,眼里泛起点点光亮。
“还有个哥哥,年纪不大,可特别会保护人。他小时候被人欺负过,所以最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以后你在家里,他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你。”
“晚晚。”
她轻声问。
“想不想跟姨姨回家?”
晚晚眨了眨眼睛。
她其实听不太懂那些话背后的深意。
只是感觉到,眼前这位姨姨的笑容,暖融融的。
她好想跟这个姨姨走。
去那个有姐姐会转圈、哥哥会保护人的家。
她想看看那里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可以画画的小桌子,和能抱着睡觉的布娃娃。
于是,她终于点了头。
然后抬起手,慢慢地搭上了孟清澜的手心。
“好。”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来了。
下山后要吃什么?
糖葫芦吗?
还是热腾腾的肉包子?
要是姐姐愿意陪她画画就好了……
孟清澜感受到那只小手落在掌心的分量。
那么轻,却又那么沉。
她紧紧握住了。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温热从心底悄然涌起。
她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晚晚。
小家伙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无邪。
另一边。
刚才被孟清澜撞见的山本和龟田,此刻正在密林深处乱转。
这么大的山,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岩洞都找不到。
头顶乌云翻滚,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下来。
两人浑身湿透,头发糊在脸颊。
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视线模糊不清。
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浓,白茫茫的一片。
就连他们刻在树干上的记号,此刻也被苔藓覆盖。
山本气急败坏,抽出短刀,狠狠劈开前方的灌木丛。
“见鬼了!以前来这山里,哪次不是晴空万里?怎么偏偏这次下这么大雨,还起了这么浓的雾?老天是存心跟咱们作对!”
“关键是时间拖得太久了!功劳全被别人抢了先,咱俩还在这种鬼地方瞎转,到最后连根毛都捞不着,混个屁啊!”
龟田也早没了耐心。
他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火大地吼道。
“最气人的还不是天气!是大野那个混蛋!出门不带枪就算了,居然趁我们不注意,偷偷顺走一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现在这荒山野岭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出一身冷汗。真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拿什么防身?空手拼命吗?”
他冷笑一声,语气愈发阴沉。
“再说了,这山里一有响动,动静就大得惊人。谁敢在这种地方开枪?那跟半夜在村子里放鞭炮有什么区别?不怕引来人,也得怕引来别的东西!”
万一惊动山下住的人,报警一喊,他们全都得完蛋。
“京城那边的兵,人是多,但真动起手来,也就那样。”
山本低声嘟囔着。
“他们训练不行,装备落后,战术僵化,真要短兵相接,十个也打不过我们一个。”
“可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得忍,别惹事。”
龟田接过话头,声音压得更低。
“人生地不熟,山高林密,一个伏击就够我们喝一壶的。更何况,他们熟悉地形,又占人数优势,硬拼不划算。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洞口,把东西拿走,速战速决。”
“山本,你这脑子,真绝了!”
龟田突然咧嘴一笑,拍了拍山本的肩膀。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真打起来,他们哪是咱们的对手?”
山本干笑两声。
“实在不行,连那帮村民一起抹了就完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话音落下后,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意识到这话太过冒险。
灭口?
万一留下痕迹,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两个小日子嘴上硬得跟铁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