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大多是婕妤和美人这类身份较低的妃嫔。
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她们的存在仿佛微尘。
跟她一样是才人的，总共才两人。
那两位都是早年便已入宫的老资格，论资历比她老得多，论宫中人脉也远非她可比。
即便如此，她们在众妃面前依旧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开口。
再往下排，便是常在、答应之类更低等的宫女式妃嫔。
所以，论起品级来，如今确实已没有人比她更低。
这时候，这些平时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人物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口说话了。
她们嘴皮子利索得很，说得天花乱坠。
全都是多年宫廷生活磨炼出来的本事，擅长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虚伪的话。
可你要是把这些话剥开表皮，翻成直白的大白话。
其实归根结底就只有一句话的意思：“你长得好看，你说啥都对。”
云衿：“……”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一张张堆满笑意的脸庞，心中却开始动摇。
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女人了。
该不会……
全是男人装的吧？
等等！
云衿脑子里猛地一转，思维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云衿说：【系统，我发现自己太偏了。】
宫斗系统正在后台休眠状态，听到这话只是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语气漫不经心。
【怎么讲。】
云衿沉声说道：【这个‘绝代宠妃光环’，其实是直接把我变得更有魅力，等于一秒之内变成全国第一美女。所以我一看到它，第一反应就是男人见了会爱上我，女人见了会嫉妒我、讨厌我。】
宫斗系统依旧平静地回应：【本来就是这样啊。这是基本设定，光环开启后，异性缘暴涨，同性缘暴跌，属于标准宫斗剧本走向。】
云衿却摇头反驳：【错啦！我一直犯了个根本性的错误。我干嘛非得认为，女人看到更美的女人就一定会嫉妒呢？为什么不能是欣赏？为什么不能是心动？为什么不能是……喜欢？】
系统一下子卡住了，数据流仿佛凝固了一瞬。
它是专门为宫斗设计的系统，内置逻辑默认所有女性角色都会因美貌产生敌意，进而引发争宠、陷害、结盟、背叛等一系列剧情。
在它看来，女人看见更美的女人就想踩一脚，恨不得将其拉下神坛。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喜欢美的东西，谁不是这样呢？人之常情罢了。更何况千百年来，社会总是反复强调，女人最爱打扮，最在乎自己的外表，照这个道理细细推演下去，那真正最懂得欣赏美人的，难道不正是女人自己吗？】
【当她们亲眼见到一个美得超凡脱俗的存在时，她们当然是开心的。】
云衿心里明白。
在一般后宫戏里，为了争得皇上多看一眼，那些妃嫔们往往会彼此防备。
美貌在这里成了原罪，成了威胁。
但熠文帝这个人，性格孤僻，政务繁忙，极少踏足后宫。
他不像传说中的帝王那样贪恋美色，反而更像是个旁观者。
正因为如此，后宫之中并无激烈的宠幸之争，大家各司其职，按品级领取俸禄。
所以现在这些人围在她身边，脸上绽放的笑容，是真的在欣赏她身上那层由系统加持所形成的光环所带来的惊艳感。
她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善意目光。
她意识到，自己以前生活的那个现代世界，早就悄悄给她洗了脑。
广告、影视剧、社交媒体……
无时无刻不在灌输一种扭曲的认知。
女性必须美丽，必须完美。
在这种氛围下，很多女人不知不觉学会了用同样的标准去苛责其他女人。
云衿轻声在心中低语。
【统啊，你还记得我上辈子待的那个世界不？那时候网上天天吵得不可开交，谁要是提一句性别问题，不管立场如何，转眼就会被人喷得体无完肤，每天都在撕，永远没有尽头。】
【可我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真正的性别矛盾，压根就不是男女之间那点误会和摩擦。真正可怕的，是女人跟女人掐起来了！】
宫斗系统冷漠地回应。
【……宿主，咱正做任务呢，请不要突然开启深度思考模式。当前目标是维持光环效果，并完成‘初入后宫，赢得人心’的基础任务，哲学讨论建议延后处理。】
云衿：【……】
她的系统，真的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冷冰冰的，只知道执行程序，完全不懂人类情感的复杂。
不过说真的，眼下这状况，云衿还挺享受的。
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继续推进任务，她又有点发愁。
【唉，太受欢迎也是麻烦事啊。人人都围着你转，话不敢说重，眼不敢直视，连笑都要提前排练三次。这种虚假的和谐，终究撑不了太久。】
宫斗操作系统适时提醒：【宿主，请保持清醒。她们并不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只是迷恋你头上的光环罢了。一旦光环消失，她们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剧烈转变。请勿陷入情感依赖或自我膨胀。】
云衿翻了个白眼：【谢谢你提醒，我立刻就不飘了。真是的，一点浪漫氛围都营造不了。】
【对了，统，现在她们一个个都这么热情，等我把光环摘了，会不会立刻起疑心啊？比如说，觉得我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被替身了？会不会集体举报我去钦天监？】
宫斗系统平静解释。
【不会。系统出品的光环自带心理暗示功能，能够在潜意识层面直接改写她们的认知逻辑。即使你下一秒原地变身成一只毛茸茸的大猩猩，她们也能在三秒钟内说服自己，这是美貌的新境界。】
云衿眨了眨眼，忍不住嘀咕。
【哇哦……那这个光环以后还能再用一次吗？我觉得它不仅能帮我过关，说不定还能用来救场、哄人、甚至搞外交……】
宫斗系统立即警告。
【宿主，请不要沉迷于虚幻的表面繁荣。光环只是工具，真正的宫斗核心，在于人心掌控、资源调配与信息博弈。请专注主线任务，避免滥用辅助功能导致系统紊乱。】
【打住打住！我知道了，一次性用品，用完即废，懂了懂了！】
云衿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