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你还关注这些啊?娱乐圈的八卦,不是都归娱乐记者管嘛?”
“怎么?偶像人设崩了?”
她继续追问。
“别担心啦,楚哥,我从没给你贴过金。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普通朋友,没把你当偶像供着。”
她说完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我很诚实”的模样。
楚桑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姑娘嘴上说得轻松,可那话里的锋芒却像小针一样,扎得人隐隐作痛。
临走时,他看了看天色。
“我送你回去吧,这会儿打车也不好打。”
她却立刻摇头。
“不用了,楚哥,我家不远,我自己走就行。”
她摆摆手,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
因为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临湖别墅。
那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度假胜地,实则对她而言,却更像是一座金丝笼。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签下的不是一份普通家政合同,而是一纸几乎无法挣脱的契约。
萧玉希站在街角,老远就看见临湖别墅那栋白色的建筑里亮着几盏灯。
她的腿忽然一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终于走到门前,她伸手推开门。
屋内,宋衍正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宋总。”
她轻声叫了一句。
“嗯。”
他随口应了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态度,跟白天那匆匆一瞥时一模一样。
她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客厅、厨房、书房、主卧、次卧……
每一处都整洁得过分。
萧玉希站在空荡荡的厨房中央,手里无意识地攥着抹布。
那张合同,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协议,而是一根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锁链。
她终于忍不住,转身就想走。
可就在她抬脚的瞬间,理智猛地拉住了她。
现在跑?
工资怕是拿不踏实……
等等,她哪来的工资?
她是签了二十二年免费劳工!
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胸口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上来。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可就在她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回来。”
她脸绷得像块石,脚步迟疑地退了回去。
最后,她站定在他几步开外。
“宋先生,还有事?”
宋衍这才抬眼。
他轻飘飘地掀了一下眼皮,目光落在她身上。
随即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
她不敢动,也不敢呼吸太重,上次那狗鼻子,她可记得清楚。
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
“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她百口莫辩,辩了也没用。
那一次,她花了整整三天才从那种窒息感中挣脱出来。
可这次,她连楚桑的衣角都没碰上,他总不至于又发疯吧?
她甚至没踏出公司大楼半步,一整天都待在录音棚,连午饭都是助理送进来的盒饭。
香水没换,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件。
一切如常,毫无破绽。
那么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有时候她真想劝他去挂个精神科。
不是讽刺,不是嫌弃,而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他的状态不对。
那种对掌控的极端渴求,像极了教科书上写的精神障碍。
她甚至偷偷查过资料,对照过症状。
几秒后,他退开,往后一靠,直接跷上了背后的黑大理石茶几。
“想签经纪公司?”
他懒洋洋抽出根烟,咔哒一声点燃。
那一点猩红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忽明忽暗。
萧玉希清楚,宋衍从不做无意义的提问。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藏着目的,都经过精密计算。
萧玉希想起楚桑提过的“红夜”,反问。
“宋总,想签我?”
宋衍唇角微扬,笑得漫不经心。
“可以考虑。”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她沉默几秒。
“您想要什么?”
她不问“为什么是我”,也不问“条件是什么”。
她直接问核心。
交易的本质,从来都是等价交换。
交易?
他最在行。
宋衍是圈内出了名的“鬼手”经纪人。
在他眼里,感情是价码,尊严是筹码,梦想是商品。
她见过他谈合同的样子,冷静得像在算一道数学题。
宋衍的眼神幽深,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
“你想往上爬,梯子得够硬。只要你点头,红夜的一切,都能铺到你脚边。”
红夜,是行业里最神秘也最强势的经纪公司,签下的人,不出三个月必爆。
可代价呢?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
他看透她的贪心,助长它的生长,然后,把它变成自己的工具。
萧玉希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
她想答应,想立刻点头,想抓住这根垂下的绳索爬出泥潭。
可理智在拉她后退。
交易的背后,从来都是看不见的锁链。
她把那些找上门的经纪公司挨个儿查了个底朝天。
这半年,陆续有七八家公司联系她,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
可她没急着签,而是动用朋友的关系,翻遍了这些公司的黑料。
录音、合同、前艺人访谈,她一份份看,一条条核对。
规模都不大,坑却一个接一个。
签了人就雪藏,逼你违约赔钱,想拿资源?
陪酒陪睡,一个都跑不掉。
这些公司像蛀虫,专吃新人的血肉。
相比之下,红夜简直像一束光。
干净,强大,从不签没潜力的艺人,也从不撕毁合同。
更重要的是,它背后站着宋衍。
那个能让资本低头、让导演改戏、让媒体闭嘴的男人。
她有本事,也有野心想往上爬。
要是能搭上宋衍的车,她觉得自己未必不能一飞冲天。
她的唱功不输顶流,外形有辨识度,舞台表现力更是被乐评人称为“有杀气”。
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真正属于她的机会。
而宋衍,恰恰是那个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就在心快要沦陷时,她猛地拉住自己。
不能答应。
她忽然想起最开始点燃她那股劲儿的,是宋衍那句问话。
“你真没什么想要的吗?就是那种,踮起脚尖也够不着的东西。”
那时她刚来公司实习。
他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她怔住。
“我想要……不被任何人定义的人生。”
他笑了,没再说什么。
她想站得更高,再高一点。
萧玉希缓缓抬头,视线撞上了宋衍的眼睛。
“您的梯子,我爬不动。”
“太高了,太陡了。我怕……怕半路摔下来,连骨头渣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