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那辅臣心底:“还是说,大人是受了何人指使,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本宫身上坐实罪名,好向你的主子邀功请赏?!”
“你……你血口喷人!”那辅臣被她看得心底发寒,色厉内荏地吼道。
“是否血口喷人,大人心中清楚。”云锦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宗亲,
“还有,身为皇室宗亲,不思为国分忧,反倒掺和进这等构陷忠良妻室的龌龊之事,就不怕寒了前线将士的心,不怕列祖列宗怪罪吗?!”
那宗亲被她质问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云锦!你休要狡辩!圣旨在此,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来人啊!给本王拿下!”
官兵们闻言,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我看谁敢!”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猛然在王府上空炸响!——跑死的多少匹马,都所不惜!幸好赶到!
只见王府高大的院墙之上,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强弓劲弩、身着玄甲的黑影!冰冷的箭簇,在晨曦的微光中,闪烁着死亡的寒芒,齐齐对准院中的官兵和那两位大人!
而在王府大门处,一道挺拔如山、散发着恐怖煞气的玄色身影,正一步步踏入府中。
他风尘仆仆,战袍之上甚至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和征尘,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扫过院中众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不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萧辰!他竟然从前线回来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辅臣和宗亲,全都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萧辰一步步走到云锦身边,目光在触及她安然无恙时,那骇人的冰冷才稍稍融化,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和后怕。
“我回来了。”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云锦看着他染血的战袍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辰将她护在身后,这才转身,面向那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辅臣和宗亲,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能动得的?”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卷掉落在地的圣旨,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动云锦,先问问本王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萧辰的归来,如同狂风过境,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瞬间涤荡京城上空凝聚的阴霾,也将那些试图趁他不在兴风作浪的魑魅魍魉,狠狠震慑了一番。
那日强闯王府的辅臣与宗亲,事后皆因各种“巧合”被罢黜的罢黜,圈禁的圈禁,庆元帝对此保持诡异的沉默,仿佛那日下旨之人并非他自己。
然而,萧辰并未在京城久留。边关战事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他此次冒险回京,只为确保云锦无恙。
在王府仅仅停留了一夜,确认云锦安全无虞,并将京中暗卫的指挥权暂时交予她部分后,他便再次披上染尘的战袍,于黎明时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重返那片烽火连天的玉门关。
离别前的那一夜,极尽……
没有言语,只有近乎身心与灵魂的融合与给予。萧辰像是要将未来所有分离的思念与担忧,都预支在这一夜的无尽爱意缠绵之中。
他的吻带着硝烟的气息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深情。
他的每一次,都仿佛要在她灵魂最深处刻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云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着他。她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那汹涌的不安与后怕。
她用自己的柔软包容着他的强势,用自己的温暖熨帖着他征战杀伐带来的疲惫。
他埋首在她颈间,“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等你。”云锦环抱着他汗湿的脊背,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守住京城,守住我们的家。你也要平安回来。”
那一刻,所有的猜忌、隔阂、因神秘身世带来的不安,似乎都被这极致的情感洪流所冲散。
他们只是两个在乱世中紧紧相依、彼此唯一的爱人。
萧辰离开后,云锦并未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她深知,最好的等待,不是被动的守候,而是主动出击,替他扫清后顾之忧,稳固这京城的根基。
她首先利用萧辰留下的暗卫和锦瑟阁自身的情报网,以雷霆之势,清理王府内外以及锦瑟阁中所有可疑的、或被收买的眼线。
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将潜在的威胁连根拔起,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和对信息的掌控。
随后,她的目光,投向那只一直在暗中煽风点火、试图将她置于死地的西域孔雀——百里鸢。
百里鸢凭借其公主身份和西域商路的巨大利益,在京城编织了一张不小的人脉网络,更是与朝中某些守旧派、乃至后宫势力勾结颇深。
之前军械案的线索虽然被幽冥司灭口斩断,但慕容翊提供的关于“沙狐”与孔雀商会往来的信息,以及云锦自身调查发现的、百里鸢近期频繁且异常的举动,都指向她在此次构陷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是时候,拔掉这根毒刺了。
云锦并未选择与百里鸢正面冲突,那并非她的风格,也容易授人以柄。她选择的是商业上的绝对碾压,以及情报上的精准打击。
她动用锦瑟阁庞大的资金储备和商业网络,针对孔雀商会在靖朝的所有核心产业,发动了一场悄无声息却致命的价格战和资源围剿。
丝绸?锦瑟阁推出工艺更精湛、花色更符合靖朝审美的新品,并以低于成本价三成的价格大量抛售,瞬间挤占孔雀商会七成以上的市场份额。
瓷器?云锦早已秘密投资扩建数座官窑,引进海外新技术,烧制出的瓷器品质远超西域货,同时利用锦瑟阁的运输优势,大幅降低运费,让孔雀商会的瓷器堆积在仓库,无人问津。
香料、珠宝、药材……几乎孔雀商会涉足的所有领域,锦瑟阁都以其更优的品质、更低的价格、更快的流通速度,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与此同时,一些关于孔雀商会走私违禁品、偷漏巨额税款、甚至与北狄暗通款曲的“证据”,开始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流传于市井之间。
虽未指名道姓,但矛头直指百里鸢。朝中那些原本与百里鸢过从甚密的大臣,开始人人自危,纷纷与她划清界限。
百里鸢被打得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云锦的反击如此迅速、如此猛烈、如此不留余地!
她试图利用公主身份向靖朝朝廷施压,但此时边关战事正酣,萧辰在前线节节胜利,靖朝上下同仇敌忾,谁还会在乎一个西域公主的商业损失?
她试图寻找盟友,却发现昔日那些收受她好处的官员,要么自身难保,要么已被萧辰留下的势力或云锦暗中收集的把柄所震慑,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半月之间,孔雀商会在靖朝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损失惨重,几乎到崩溃的边缘。百里鸢设在京城的华丽府邸,也变得门庭冷落,再无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
这一日,百里鸢终于按捺不住,递了拜帖,要求面见云锦。
摄政王府,花厅。
百里鸢依旧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但眉宇间的骄纵之气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撑的镇定和难以掩饰的憔悴。
她看着端坐在主位上,一身素雅宫装、气度沉静雍容的云锦,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度的嫉恨与不甘。
“王妃娘娘好手段。”百里鸢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过短短时日,便让我孔雀商会损失百万之巨。却不知,娘娘如此赶尽杀绝,究竟意欲何为?”
云锦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
“公主此言差矣。商场如战场,优胜劣汰,乃是常理。锦瑟阁不过是凭本事吃饭,何来赶尽杀绝之说?至于公主的损失……若非公主先前行事过于‘急切’,又何至于此?”
她话语中的敲打意味,不言而喻。
百里鸢脸色一白,咬牙道:“王妃是指军械案?此事与本公主何干?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是否栽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云锦终于抬眸,目光清冷如冰,直直射向百里鸢,“本宫今日见你,并非与你争论是非对错。只是想告诉你,以及你背后的人——”
她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意:“靖朝,不是尔等可以兴风作浪之地。摄政王与本宫的底线,不容触碰。若再敢伸手,下次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钱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