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又看向云锦,眼神坚定而沉稳:“锦儿,不必担心。三司会审的圣旨,本王接了,但何时回京,回京后如何,由本王说了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庆元帝想借此施压,本王便让他看看,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起朱笔,沉吟片刻,便开始奋笔疾书。他写的不是奏折,而是直接下达给各地驻军、暗卫及忠于他的朝臣的密令!
“传令北境边军,即日起,对北狄及西域诸邦实行货物禁运,尤其是铁器、粮食、盐茶!凡有商队试图闯关者,一律扣押!”
“传令江南、东海各州府,严密监控所有与孔雀商会有贸易往来的商户,提高税赋,严查走私!凡有违规,从严惩处!”
“传令京城九门提督、刑部、大理寺,本王王妃一日不归,京畿重地便一日戒严!凡有借机生事、散布谣言者,无论身份,立斩不赦!”
一道道强硬得近乎霸道的命令,从他笔下流出,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他不是在辩解,而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他的力量和决心!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动云锦,就是动他萧辰的逆鳞,必将承受他最疯狂的报复!
云锦站在一旁,看着他挥毫泼墨时那冷峻的侧脸和不容置疑的气势,心中震撼不已。
这就是她选择的丈夫,靖朝实际上的掌控者。他的爱,或许偏执,或许霸道,但在危难时刻,他给予她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最坚实的依靠。
写完密令,萧辰放下笔,看向云锦,眼神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锦儿,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
“明日?”云锦微怔,“如此仓促?而且,你的身体……”他连日奔波,几乎未曾好好休息。
“无妨。”萧辰打断她,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夜长梦多。我们必须尽快回京,掌控局面。至于我的身体……”他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弧度,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有夫人在侧,便是最好的良药。”
他话中有话,带着浓浓的暗示,让云锦脸颊微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
然而,他这份举重若轻的态度,也确实驱散她心中不少阴霾。
……
翌日,一支规模不大却气势惊人的队伍,自江南别院出发,一路北上,直指京城。
萧辰与云锦共乘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却极为宽敞舒适的马车。马车四周,是萧辰最精锐的亲卫骑兵,人人面色冷峻,眼神锐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暗卫则如同影子般,潜行在队伍前后左右,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马车内,气氛却并不像外界那般紧绷。
萧辰似乎打定主意,要利用这段回京的路程,彻底驱散两人之间因猜忌和外界压力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隔阂。他不再谈论令人烦心的朝局和案件,而是极尽所能地逗云锦开心。
他会指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说些当地的风土人情,或是他年轻时征战四方遇到的趣事。
他会亲自剥好江南带来的蜜桔,一瓣一瓣地喂到云锦嘴边。
夜里在驿站歇息时,他更是缠人得紧,仿佛要将分别那几日以及未来可能面临的分离都预支回来,极尽缠绵,用炽热的体温和深入骨髓的占有,一遍遍确认着她的存在。
云锦起初还有些心事重重,但在他的刻意安抚和强势“骚扰”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心中那关于凤隐国的沉重秘密,似乎也被这短暂的温馨冲淡了些许。
或许……或许她可以贪恋这片刻的安宁。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携手,闯过眼前这一关。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处山明水秀之地,恰逢夕阳西下,漫天霞光将天地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萧辰下令在河边扎营休息。
晚膳后,他牵着云锦的手,漫步在洒满余晖的河滩上。河水潺潺,波光粼粼,远处群山如黛,景色美得如同画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候吗?”萧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云锦微微一怔,想起他们尚未明确心意时,共同面对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的日子。她点了点头:“记得。”
“那时我便知道,你是我萧辰此生,唯一想要的女子。”萧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霞光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深邃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清晰而专注,
“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要你站在我身边,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共度这余生岁月。”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传来沉稳而有力的跳动。“锦儿,可以给我一个承诺吗?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无论你的身世如何,都信我,爱我,永不离开我。”
他的目光如此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和不安。他在向她索要一个关于未来的、坚定的承诺,试图用此来对抗那未知的“凤隐”带来的变数。
云锦看着他在霞光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听着他近乎卑微的请求,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酸涩而温暖。
她知道,他在害怕。如同她害怕那未知的宿命一样,他也在害怕失去她。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踮起脚尖,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我答应你。”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无论我是谁,无论未来如何,我云锦,此生都是萧辰的妻子。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霞光漫天,将相拥而立的两道身影,立于天地,紧紧缠绕,仿佛要融为一体。
这一刻,山河为证,此情不渝。
温情的时刻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一名背后插着三根红色翎羽的传令兵,如同血人般从官道尽头疾驰而来,冲到近前,滚鞍下马,嘶声高喊:
“王爷!前线加急!北狄联合西域三部,集结十万大军,猛攻玉门关!边关……告急!”与此同时,云锦怀中的那两半龟甲,毫无征兆地,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冻结河滩上所有的温情。北狄十万大军,联合西域三部,猛攻玉门关!边关告急!
与此同时,云锦怀中那两半龟甲传来的剧烈灼热感,如同两道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几乎要惊呼出声!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与边关烽火同时发生,是巧合,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萧辰的脸色在听到军报的瞬间,已变得铁青,周身散发出冰冷肃杀的气息。他松开云锦,快步走向那名几乎脱力的传令兵,一把夺过染血的军报,快速浏览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眼神也越发锐利冰冷。
“王爷……”云锦强压下怀中龟甲带来的异样感和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萧辰合上军报,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的杀伐决断。
“北狄蛰伏不到两年!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彻底……,永绝后患!”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瞬间安抚周围因军报而有些骚动的亲卫。
他转身,目光落在云锦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决绝,更有不容置疑的强势。“锦儿,边关军情紧急,我必须立刻赶往前线。”
云锦的心猛地一沉。他又要亲自去前线?
“我跟你一起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更何况,她怀中这龟甲的异动,让她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并非单纯的边境冲突那么简单。
“胡闹!”萧辰断然拒绝,握住她的肩膀,力道有些重,“战场不是儿戏!刀光剑影,烽火连天,我绝不能让你涉险!你乖乖回京城,有我在,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无人敢动你分毫!”
“可是……”
“没有可是!”萧辰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但眼底深处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不舍,
“锦儿,听话。唯有你安然无恙,我才能安心对敌。”
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沉重而滚烫的吻,如同烙印。“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猛地转身,对亲卫统领厉声下令:“拔营!即刻出发,奔赴玉门关!凌风,你带一队精锐,护送王妃回京,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众人齐声领命,动作迅捷如风。
转瞬之间,方才还温情脉脉的河滩,便只剩下肃杀的战前准备。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萧辰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最后深深看了云锦一眼。
那一眼,包含千言万语,随即决绝地一扯缰绳,带着大队亲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