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长靴碾过落叶，顾若欣停在一片月光稀疏的灌木丛前，忽然闻到了一缕似曾相识的咸腥味。
她侧过身，视线擦过树干落向斜前方，只见那里长着几株蕨类植物，叶片上凝着几颗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顾若欣看向靳玉铖，见他点头，便放心地走了过去，微微弯腰，发现水珠里竟沉着细小的鳞片。
掉落的鳞片色泽浅淡，但依旧能看出褐色的本色。
褐色。
顾若欣想到了为她送来藏宝图的那群人鱼，它们的尾巴就是褐色的。
这时候，靳玉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无声示意她看向地面。
只见嵌着草叶的泥地上印着一串浅痕，像是某种生物用尾鳍扫过的轨迹蜿蜒着通向远处。
看起来已经有人鱼走在玩家前面了。
也对，藏宝图是从它们身上爆出来的，它们知道宝藏的方位无可厚非。
顾若欣意味不明地笑笑，跟靳玉铖一起向痕迹延伸的方向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片湖泊。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洋洋洒洒地落在湖面上，风轻轻吹拂着水面，掀起的微浪将倒映的月影荡碎，像是被谁打碎的银盘。
视野一下开阔起来，顾若欣在岸边看到了宋星阑的身影。
至于周围为什么没有其他的玩家，大概跟她来的路上听到的动静有关吧。
【剩余玩家数：31\/100】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个副本中的玩家便又蒸发了十一个。
忽而，平静的湖面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成漩涡，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漩涡中心窜了出来。
蔚蓝的长发如海浪般披散在肩头，洁白如玉的肌肤润着水泽闪闪发光，细腰之下不是双腿而是鱼尾。
那是一条蓝发蓝尾的人鱼。
一条符合顾若欣记忆中的形象的人鱼，即使看不清脸，她也能想象出那会是何等漂亮的一张脸。
有谈话声传来，为了听得更清楚些，她放出了自己的神识。
“外来者。”人鱼的声音像是海浪拍打礁石，带着奇异的回响，“你们也是为海洋之心而来？”
海洋之心？
那是什么东西。
宋星阑看着眼前这个与先前的人鱼截然不同的人鱼，没有立刻回应。
“人鱼族的宝物，从来只认可两种人。”并不在意有没有回应，人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能与海洋共生者，或是能让海洋畏惧者。”
说完，她笑了笑，冰蓝色的眼眸映着月光像淬了霜的宝石，美丽而冰冷：“外来者，你觉得你会是哪一种？”
音落，就像完成使命一般，人鱼的身体忽而化作无数星光，顺着风的足迹消失在天际。
偌大湖边只剩下宋星阑和他的搭档两人，只有湖中巨大的漩涡昭示着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要跳吗？
顾若欣看着宋星阑在岸边犹豫了一会，转身似乎想像她一样找个地方藏起来，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然而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从漩涡中涌出，刹那间湖水翻涌，席卷着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岸边。
顾若欣：？！
她一下瞪大了眼睛，就见吸入两人的湖水像是吃饱喝足一般，旋涡渐渐消失，湖面肉眼可见地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这下倒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这东西还强买强卖的？！
顾若欣惊疑不定。
没记错的话，宋星阑的搭档是SSR吧，也毫无反抗之力吗。
那这是否可以证明，这背后是一只至少SSR等级的怪物在搞鬼。
如此一来，明面上，这个副本中已经有四个SSR级及以上的战力了。
这就是高端局吗。
顾若欣不明觉厉。
谨慎起见，她暂时没采取什么行动。
岸边又来了玩家，绕着湖边走了走，什么都没发生，直到下一批玩家赶到。
宝藏近在眼前，战斗一触即发，当最后的赢家出现时，湖中心又出现了巨大的漩涡。
然后是符合人类审美的人鱼跃出水面，自顾自吧啦一通后消失，玩家再一次被拉入水下。
如此又来一轮后，顾若欣看明白了。
每经过一场战斗，不管是几个人，只要最后只剩下一人，那个旋涡便会出现，而人鱼也会跳出水面，说着既定的话语，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搞得跟竞选似的，只有最强者才配受到邀请吗。
靳玉铖见她观察了这么久，问道：“想去吗？”
顾若欣反问：“有把握吗？”
靳玉铖似是笑了笑，道：“死不了。”
“……”顾若欣奇异地看向他，惊讶于闷葫芦居然会这样说话。
她点开系统看了看。
【剩余玩家数：25\/100】
减少了六个人，而她刚刚观战看到的是淘汰了五人，多了一个人。
已知被拉入水下的有三人，一张SSR两张SR，那就说明这三人最多死了一个，两张SR中至少有一个是存活的。
下去并不是必死的局面，存活的概率也不小。
“去。”顾若欣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好像没看到姬长泠？”
“他那个身份，可不一定会走这条路。”靳玉铖望向再次聚集起玩家的湖泊，道，“你看每次出现的那个蓝色人鱼，像不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顾若欣一愣，她回忆了一下那条人鱼的脸，再联想到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个上面来的……
美眸瞬间睁大，她发现了盲点。
诺曼！
那条蓝色人鱼的五官，跟诺曼的有点像，区别只是一个女相一个男相，性别的转换模糊了面容的棱角。
如此再加上那个实力至少SSR的怪物的辅助，难怪前面那些玩家没发现蹊跷。
“所以姬长泠跟人鱼合作了？”顾若欣皱了皱眉，那不就是强强联手了吗。
“那可不好说。”靳玉铖意有所指道，“这片海域的人鱼对人类的敌意似乎很大。”
就算目前合作了又如何，谁又能确定不会反水？
据他先前观察，这些人鱼以肉为食，看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食欲的贪婪。
毫无疑问，人鱼们将人类当成食物。
刚好，它们的boss又是玩家们刷分的关键。
如此敌对的关系，就算他们因为利益而暂时联手，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