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找了卫荣。
几番撒泼打滚外加撒娇攻势，总算把卫荣给说服了。
“你想出去游学也好，游玩也罢，朕有四个条件，你需得好好听着。”
卫荣略微抬了抬头，语重心长道。
女儿大了，留不住，这他自是知道。
总待在京城这四方天地里，倒也却是枯燥乏味，能去外面游历一番，能长长见识也好。
若不是有皇帝这层身份压着，他又何尝不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记得他还曾答应过先皇后，等珏儿长大了，就将帝位传给他，这样一来，他二人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周游四方了。
可惜……
思及此，皇帝的眸中有片刻的暗淡，只是看着怀中与先皇后有七分像的小女儿，又似乎有了丝丝安慰，就连语气都放柔了许多。
“第一，避开西北跟南疆这两个地带，这两地战乱频繁，流民居多，你一旦去了，就等同于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是朕万万不允许的。”
楚婉心下高兴，自然是乖乖点了点头，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道。
“第二，外界险恶，不比京城有朕护着你，所以到了外面，尽量不要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事有牵扯，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最好是各走各的，避免与陌生人有过多接触。”
“人情关系这种东西，十分复杂，一旦牵扯上了，就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对这种世故人情又不通达，与其在与人接触中陷入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避开麻烦。”
楚婉：“……。”
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是在教导小朋友的？
不过不敢反驳，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儿臣晓得了。”
“第三，那就是低调。你平日在京城大手大脚挥霍惯了，到了外面，可不能再这般高调行事，需得做到不张扬，不露富，不强出头，哪怕实力允许你高调，那你也得隐藏起来，不然遭人眼红，又是一桩麻烦。”
楚婉一边听着卫荣的话，一边吃着花糕，一盘花糕被她三两分钟就解决了，还不忘舔了舔手指，道：
“可是父皇，有些事并不是想躲就能躲的，有些人他就是要针对挑事，那我也总不能不还手吧。”
卫荣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似乎看她吃得急怕她噎着，又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道：“这就涵盖在朕接下来要对你说的第四条中了。”
楚婉眨了眨眼睛，将茶一饮而尽后，又直勾勾地盯着卫荣看，俨然是在等他继续说。
却见卫荣不急不慢地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道：“萱儿可还记得父皇从小便教给你的一句话？”
这问话一出，气氛顿时有片刻的沉寂。
楚婉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转动了几下眼珠，似乎努力在回想什么，紧接着，便听得她小声道：
“早买一套房，胜读十年书？”
她真的尽力了。
卫荣：“……。”看来忘得差不多了。
“朕曾跟你说过，水满则溢，倒水只倒七分，做事隐藏三分，保留实力，努力达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一鸣惊人的境界。要想达到这个境界，你首先得学会审时度势，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应对，判断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隐忍。这对你在为人处世上，将会大有益处。”
楚婉刚开始还只是抱着敷衍的态度，这会儿却是听得有些入神。
父皇说的好有道理啊……
她听了这么大一段，虽然不能说全部听懂，但到底还是听懂了八分。
总结成四个字，那就是——
能苟则苟。
小命最重要嘛，这个道理，这世上，怕没有人比她还懂了。
“好的父皇，没问题父皇。”
楚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道：“父皇放心，这些话我一定时刻铭记于心。”
卫荣见她如此爽快，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不过女儿第一次出门，倒也不好说一打击她的话，只得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国内如今不安稳，你也别在外待太久，早去早回，可别让父皇担心太久。”
楚婉点了点头。
病一旦治好，她立刻赶回来。
得了皇帝的应允，楚婉十分利索地便开始收拾起行礼来。
她走得隐秘，除了皇帝之外，谁也没有告诉，就连霍婕也是被蒙在鼓里，皇帝也没有大张旗鼓的送行之类的。
原本给她安排了十几个护卫，被楚婉以太过惹眼为由硬生生给减成了两个。
当然，这两个，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人身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一个叫长风，一个叫青风。
两人都是寡言少语的帅小哥。
拉上赵岚，一行四个人，不多不少，路上倒也不算无趣。
而此时，两个护卫赶着马车，楚婉跟赵岚坐在马车里面。
本来很愉快的旅行，被赵岚的苦瓜脸跟叹气声给闹得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了。
“喂，老赵，你怎么愁眉苦脸的，陪我去找个医仙而已，犯不着这么不情愿吧？”
虽然是带点强迫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好歹她也是给工资的啊。
这是一门正经职业好不好。
赵岚道：“我有愁眉苦脸？”
“当然了，一脸苦相，跟死了老婆一样。”
楚婉吐槽完，又忍不住打量了他几眼，道：“怎么，看你这么愁，是那魏小公爷还缠着你不成？”
赵岚像是条件反射般，道：“你别胡说，这事早就过去了，往事休提。”
楚婉半眯了眼，转而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我听说，那魏国公府正给小公爷选媳妇儿呢，说不定等咱们这一趟回来，这小公爷都有了娇妻了，早就把你那个“妹妹”抛之脑后了，所以你也没啥可担心的。”
她说这话时，并未看赵岚的脸色，话题一转，又道：
“对了，小黑怎么解决？”
她倒是突然忘了自己把赵岚叫出来，留小黑一个人在家了。
也不知他有没有自理能力。
赵岚道：“宫里派人把他给接走了，好像是圣上下的令，我还以为是你跟圣上提的，怎么，你不知道？”
这话可是让楚婉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父皇把小黑给接走了？
他怎么知道小黑……
赵岚道：“就今早啊，那小子走得还挺痛快，倒是个没良心的，亏得我老赵养了他那么久。”
楚婉虽然有些不解，但想到是自己父皇接走的，一时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其实我原本还怕这小子要跟着，毕竟我前几天透露出几许要走的意思之后他就老是莫名其妙地跟着我，现在圣上把他接走了，倒也痛快，我可不想路上还带着个拖油瓶。”赵岚自顾自说着，又添了一句“终于把这小子甩掉了，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他一身轻松地瘫坐着。
过了半会儿。
车座下突然有什么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