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寒冰仙露，在池中运用心法，可以帮助天阴之体修炼。只是寒冰仙露是五阶灵丹，性属寒，只有冰灵根之人，才能耐住这彻骨冰寒。寻常之人哪怕坚持下去，恐怕也会损伤身体根基。”
慕怜一边说，一边脱去衣裳，只留一层里裤，踏入池中。
夜寒舟愰然一瞥，入目便是那人莹白瘦削的背部和纤细的腰身，赶紧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慕怜坐在池中，背对着夜寒舟，淡然道：“现在想走还来得及，一旦开始修炼，便不可后退重来。”
把寒冰仙露汇聚成一汪池水，修真界中鲜少有人能有这种财力物力，也只有能调动一宗资源的慕怜，才能如此大手笔。
慕怜肯让他入池修炼，是亲传弟子都没有的待遇。
夜寒舟看着面前水色乳白，冒着森森寒气的池水，步伐坚定。
“谢峰主成全。”
他学着慕怜褪去灰色外袍和里衣，无半点试探，便直接踏入池中，将整个人沉入水下。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犹豫，足以看出他的决心。
夜寒舟沉入水中的一瞬，脸色便变得苍白无比，眼睫眉梢都浮上一层白色的冰霜，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已。
坐在他对面的慕怜哪怕闭着眼，都感知到了他的异样。
慕怜心神一动，池内温度渐渐升高，到达了夜寒舟承受能力的极限程度。
“修行之事，需缓慢图之，绝不可急功近利，行便捷之径，反遭其害。”
特别是鬼族的功法，就是一条高效率的捷径，却是害他人而谋己利，为修真界所不齿，也为他日后埋下祸根。
“今后待你承受能力提升，吾会慢慢加强寒冰仙露的功效。若是刚才那种程度，恐怕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便会化为一具冰雕。”
话落，慕怜又将心法传授于夜寒舟，令他运转修行。
夜寒舟眉头难耐的微蹙着，额头青筋起伏，冷汗滚滚落下，嘴唇紧绷到泛白，可以看出正在经受巨大的折磨。
饶是夜寒舟这等心性坚韧能忍之人，也抵挡不住寒冰仙露的威力。
良久，他才艰难地运转了心法，吐出一个“是”字。
慕怜心下一松，不再分神观察对面的人，而是放空身心，进入到入定状态。
夜色降临，雾怜峰笼罩在神秘的纱雾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宁静。
慕怜睁开眼，看向对面还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夜寒舟。
夜寒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状态，全然忽视了所有感官，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看着他消瘦的脸庞，慕怜突然想起来，夜寒舟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对于和凡人没什么差别的夜寒舟来说，食物是补充营养和体能必不可少的东西。
更何况他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挨饿。
慕怜思及此，薄唇轻启。
“起来吧，修炼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午时，你再来寒冰殿。”
说完，他先行起身，激起池水荡漾，透明的仙露吸附在如白玉般的肌肤上，很快就被吸收殆尽。
夜寒舟睁开眼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偏偏慕怜就站在他的对面，他一时连视线都不知道应该落向何处。
慕怜没有在意夜寒舟异样的神情，直接转身露出光洁的背部，修长的腿微抬，踏上了极品白玉铺垫而成的地板。
放在池边的月白长袍无风自动，漂浮起来，遮盖住那圣洁的肌肤。
慕怜披着外袍，走向玉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谢峰主赐法。”
夜寒舟低垂的眼睫微抬，目光不受控制的追随着那抹修长的身影。
然而躺上玉床的慕怜闭目养神，看样子不愿多言。
夜寒舟沉默地踏出寒冰池，穿上那灰扑扑的衣服。
“弟子告退。”
原本以为这次也不会得到回应，却听玉床方向传来一声轻“嗯”，算是应允了。
夜寒舟再次深深的看了玉床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了寒冰殿。
此时已是凌晨，夜寒舟回到小木屋，简单弄了点吃的，便躺上了硬板床，感受着身体里流转的灵力。
有了这层掩护，他在宗门里修炼，会方便许多。
之后的日子，夜寒舟每日早晨完成宗门任务，下午便去到寒冰殿，同慕怜一起修炼。
两人交谈不多，慕怜偶尔会传授修炼心得。
可夜寒舟感受得到慕怜的外冷内热，和在细节上的细心温柔。
明明是闭着眼认真修炼的模样，却随时在意着他的状态，调节池内的温度，观察到他的些许异样后又出声询问。
相处做不得假，两人相处几日后，夜寒舟心里的偏见淡去，疑惑却越来越深。
阴险狡诈的慕怜，不会无故变化如此之大。
他也不相信，慕怜会做出这样的改变，除了性格外，连眼神都变得全然不同。
这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不了解的差错。
慕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只觉得夜寒舟突然变得反常起来。
这种反常，叫做信赖与亲近，令慕怜十分不适应，却又丝毫无法拒绝。
“峰主，这些日子我进步很快，已经练气五层了。”
“嗯你悟性很高，毅力也不可多得，修炼快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如果没有峰主教导，我恐怕现在还和凡人无异。”
……
“峰主，我练气八层了。”
“嗯，进步之余一定要多加巩固，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峰主，你每日便是待在这冷冰冰的池子里修炼吗？”
“嗯。”
“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吗？”
“天阴之体修炼不同于常人，这是吾摸索出来的一套方法，只要能有助于修炼，乏味又算什么。修炼，总归都是这样的。”
“可是我觉得，峰主和冷冰冰的池水不一样……”
慕怜愣住了，冷淡是他的诟病，也是阻碍他社交的无法改变的性格。
现在却有人说，他看起来并不是冷冰冰的。
他用池水看了看自己的脸，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仿佛收债的熟悉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