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不是买卖。”
苏阮下意识地反驳，但说出的这句话，却让洛临凤感到可笑不已。
洛临凤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她的肩膀。
像是懂事的大人在安慰着只认死理的小孩子。
“新人，当你经历过足够多的世界，见识过足够多的人，人命啊，感情啊，对你来说，会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
“因为你会不断重复生离死别的过程，爱过的，恨过的，终究只会留在那个世界。”
苏阮听到这个论调，不由地皱起眉头。
她询问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不会再真正地爱上别人，也不会感受到别人的爱恨？”
“那你这么辛苦地做任务，就是为了生存下去？”
洛临凤被问及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竟有了几丝不屑。
“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太执着于人类的感情，否则你会像那位第一名，最终迷失在……”
“算了，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好自为之吧。”
洛临凤不想与她再谈下去，只当她还年轻，等到经历足够多的任务，就会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然而，她还是对苏阮的预估太低。
苏阮从来不是坚信人性真善美的傻白甜，也不是傻乎乎执着于爱恨的恋爱脑。
她所坚持的，只是自己相信的原则。
“你要和我赌一场吗？”
洛临凤见她的态度坚决，也勾起几分兴致：“赌什么？”
“我们彼此用自己认可的方式来完成任务，赌谁的方式更能修补这个世界的天道。”
洛临凤一口答应下来，又提出条件：“好，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无偿地帮我做三个世界的任务。”
苏阮也提出自己的条件：“倘若你输了，我的要求不高，你只需要承认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苏阮微微一笑，道：“我是你爹。”
——
“啾啾，你丫疯啦！那可是排行前二十的前辈！”
“啾啾，光是她积累的女主光环，就能活生生地闪瞎咱俩的钛合金眼！”
苏阮捂着耳朵，任由小肥啾在她的身旁叽叽喳喳。
小肥啾见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完全没有反思她刚才有多得罪人，更是气到不行。
要知道，洛临凤可是她千辛万苦请过来的人。
本来应该好好巴结的，怎么就变成逼着彼此认爹的对手了？
小肥啾用鸟喙啄着苏阮的手背，让她好好听自己说话。
“啾啾，你到底想干嘛？！”
苏阮也被烦到不行，一只手捏住小肥啾的鸟喙，让她停下吵闹。
“我承认，我确实有赌气的成分。”
因为她原本的想法，就是想要不问世事，好好地休个假。
没成想，那个村子的大火，以及修士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让她有了讨回公道的想法。
她费尽千辛苦地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纵火的太清派修士，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坚持的原则。
可事实却是，洛临凤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剧本。
那场烧了足足一整个晚上的大火，那一百多人葬身火海的痛苦哀嚎，陡然间，被赋予了牺牲得物超所值的意义。
那一直梗在苏阮心中的愤怒，也被一桶冷水浇灭。
她这么多年的义愤填膺，也不过是完美剧本中的一个点缀。
这样的认知，让苏阮将怒火转向了洛临凤。
在打赌结束之后，她径直地回到国师府，却是心里怎么也不舒服，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想要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
于是乎，她找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人选。
“师尊，弟子有事想要询问。”
苏阮将这件事，换了种理由和说法，尽数向纱帐后的人影倾诉。
尤其是她提出来的那场赌局。
纱帐后的人影，听完之后，良久的沉默。
莫名的，苏阮竟然在这样的沉默之中，感觉到了一种惴惴不安。
“呵。”
突然，纱帐后的人影，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总算有了自己的脾气。”
“这些年里，我见你如此乖巧，还以为你被磨平了自己的气性。”
苏阮摸了摸鼻子：“吾辈修士，不是应该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也对，但是不违本心，也是对的。”
纱帐后的人影，对她谆谆教诲道：“你的心中有这股气，说明你的心中有自己认可的公道。”
“这世间从不存在一致的公平，因为每个人的公平，都是不一样的。”
“不必随着人云亦云，坚定你自己的原则。”
苏阮听到这话，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轻轻的放下。
竟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多谢师父的教诲。”
纱帐后的人影，却是继续说道：“你既然有了这场赌约，那就要加紧时间提升境界了。”
“洛临凤是天灵根，在这个末法时代，修行速度注定比你更快。”
“你是五灵根，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是不可能超过她的。”
苏阮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所以，你去往北方的上古陵墓，我让月泉老人为你算了一卦，你的机缘就在那里。”
苏阮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毕竟北方的上古陵墓就那么一个。
太上宗的玄瞑长老和掌门，如今还挤在那里探险呢。
更别提，还有其他门派的诸多长老大能，也在那里面寻找着自己的机缘。
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怎么就有资格进去呢？
“你既然选择坚持自己的原则，那你就要承担比别人更加沉重的代价。”
“倘若你连这点胆识都没有，没有坚持自己原则的本事，那你的原则就只是空口无凭。”
苏阮叹了口气，只能选择认命。
“师父说的极是，那我现在就准备启程。”
纱帐后的人影轻轻颔首，对她嘱咐道：“你是我的弟子，就不要随便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对我而言，五灵根与天灵根之间没有差别。”
“我之所以收你为徒，主要是你的坚韧，是我见过的平生之最。”
“我期待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