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尊？
听到这个名字，时云音瞳孔蓦地一震，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她看着九儿脖子上显眼的红痕，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在不夜包厢的洗手间里，欧尊对她的那些举动。
——欧尊的确像是这样粗鲁不知轻重的男人，说他是恶霸也不为过。
可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却浮现出欧尊为她挡子弹时的画面，以及，欧尊在电话里和她说的那些话……
那男人，有时候性格任性又幼稚，很像小孩子。
她是鲛人族，他是人类，所以时云音对欧尊是有防备之心的，但她这一刻才惊觉，她似乎……从来没觉得他是坏人？
否则，她不会频繁去他的公寓见皮皮，更不会跟他加微信、保持联系。
对他的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不知从何而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所以，当姜九儿说出是欧尊时，她才会如此震惊。
“是……欧尊？”时云音震惊到语速都变慢了，碧眸睁大，“九儿，你是说……是欧尊……这样对你的？”
“是……”姜九儿身为族人的小辈，不敢骗她和沐姨白叔，慢慢地道，“我被关在别墅地下室的这段时间，他经常碰我……我一开始会反抗，但他很强势，还会喂我吃那种药，吃了我就神智不清，后来，我也慢慢地习惯了……”
“……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姜九儿模糊地回想着，“他都是关着灯的，从来不开灯……但我能看见，是他的脸。”
“……九儿，你确定没认错吗？”
“我不会认错的，云音姐，我喜欢他很久了……”
“……”
时云音眼瞳震动，望着九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喜欢。
九儿竟然喜欢欧尊……
沐姨在旁边听着更是震惊——别的不说，光是欧尊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她震惊！
沐姨先是看向了时云音，几乎是脱口而出，喃喃地道，“怎么又喜欢上欧尊……”
时云音倏地回过头看向沐姨，她奇怪地蹙眉，“什么叫又？沐姨，还有谁喜欢过欧尊吗？”
“没、没有啊！”沐姨自知失言，赶忙道，“我只是知道这个男人，人类社会追他的女人应该很多吧，他有权有势的……”
房门忽然被敲响、推开。
聂寒铮走了进来，他脸色沉冷，显然在外面已经听到了这些对话。
一见到他，姜九儿就很畏惧地朝时云音身边靠了靠，嗓音很低，怯怯地，“寒铮哥……”
“你再重复一遍。”聂寒铮站在床边，居高看着她，“你说你喜欢谁？”
“我……”姜九儿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上人类男人。”
聂寒铮猛地弯腰，他伸手抓住姜九儿的衣领，几乎将她拎起来，
那英俊温和的脸庞沾染上厉色，“你别告诉我，被绑在地下室里，你会挣不开绳索？好，即便挣不开，以你的本事也不至于这么久逃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多久？费了多少精力？音儿为了你接近唐郁，周旋几个月，你竟然只是不愿意出来——欧尊玩弄你的身体而已，你竟然心甘情愿让他玩？！”
“……”姜九儿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哆嗦着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聂大哥！”时云音立即拉住聂寒铮，让他放下姜九儿，她看了眼沐姨，沐姨会意，立即过去安抚姜九儿。
时云音把聂寒铮拉到了房间外面。
她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低声道，“聂大哥，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也许九儿是被什么人喂了药，神智不清才会这样，你先别动怒。”
“被什么人？”聂寒铮眯眼，低头看她，“九儿说是欧尊，你没听见吗？”
时云音分析道，“也未必是欧尊，她说她是被喂了药的，那如果药物致.幻，产生幻觉也有可能……”
“你相信他？”
聂寒铮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问道。
“……”
时云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聂寒铮有几分震惊，他注视着她道，“音儿，你才跟欧尊认识多久？他那样缠着你，对你动手动脚，你竟然相信他，你看看他对九儿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你现在却在帮他洗白？”
她明明都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她明明和欧尊现在只是陌生人而已——他欧尊到底哪里好，值得音儿这样信任他？
“不是！”时云音蹙眉，严肃道，“我不是帮他洗白，只是这件事诸多疑点，我们该去一一查证，如果到最后确定真的是欧尊，我会让他受到惩罚。”
如果查到最后，查到……真的是他。
她一定要亲手废了这个混蛋！
时云音捏紧了粉拳。
此时，白叔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道，“九儿刚刚吐了血丝出来，她应该是被下了某种药剂，会定时发作，需要定时服用解药。”
……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九儿体内的药剂是盛门所出。
聂寒铮毫不意外，“音儿，这会儿你相信了？”
时云音抿着唇没说话，她靠墙站着，脑袋微微垂着，看不出脸蛋上的表情。
沐姨道，“我们没有原始药剂，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等我们慢慢研究出解药，九儿早就不行了。”
意思很明显。
需要解药。
但聂寒铮知道，生擒欧尊来逼出解药不太可能，首先未必能顺利抓得到他，更何况——如果真的抓到欧尊，很多势力组织会出动帮忙，他们会被追杀，更危险。
这时，从知道九儿中毒到现在，始终沉默的时云音却突然出声，她抬头道，“我去找欧尊拿解药。”
聂寒铮立即要阻止，“你……”
时云音眸色清亮地打断了他，“你没有更好的办法，聂大哥，这里只有我可以接近他。”
商量过后。
最终，聂寒铮让白叔给了时云音一包药，下到饭菜或者酒水里，欧尊只要服食一点，便会中毒。
到时候可以以此来要挟欧尊，交换九儿的解药。
时云音接过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让他们放心，她会注意安全、见机行事。
说完后，她转身出去接电话。
聂寒铮想跟出去，沐姨却拉住了他。
她握着聂寒铮的手，拍了拍，叹气道，“寒铮啊，我知道你还在担忧五年前的事，但云音已经不记得了，欧尊也不记得了，他们忘记彼此，这已经是对他们跨种族相爱最大的惩罚，你不必再怪罪欧尊……”
沐姨继续道，“至于九儿的事，就让云音去找欧尊吧，云音那么聪明，会查出真相的，如果真的是欧尊，那就让云音来惩罚他，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聂寒铮僵站在原地，看向沐姨时，神色带着几分恭敬，“您也认为，九儿的事与欧尊无关？”
“我不知道，也可能是他。”沐姨摇头道，“但云音失去记忆前告诉过我，欧尊其实从未强迫过她发生关系……我想，五年前，欧尊那么喜欢云音，都没有强迫过她，五年后的今天，欧尊显然不喜欢九儿，更不会强迫九儿，所以……也有可能不是他。”
和沐姨聊完，聂寒铮回到车上拿东西，看见时云音的包放在后座。
包的拉链没有拉严，歪歪地放着，一支口红掉在了皮坐垫上。
聂寒铮走上前，伸手拿起了那支口红。
……
公寓。
欧尊昨晚从别墅回来后，就一直给时云音发微信，但一条回复都没收到。
他当即就不高兴了，气得没再找她，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微信突然响了。
欧尊刚从加国地下帮会的会所出来，懒懒地瞥了眼手机屏幕，原本冷然的墨眸倏地眯起。
消息是时云音发的，问话方式典型的直女，简洁至极：【吃晚饭了么？】
欧尊看到这条消息，微微挑了挑眉。
啧，真是稀奇。
竟然主动问他这个。
小蠢货突然想通了，要约他共进烛光晚餐了？
他就知道，她迟早会意识到，他比唐郁帅太多倍了……唐郁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马上要精.尽人亡的类型，能跟他欧尊比？
欧尊拿着手机，反复看着时云音发的这条消息，末了，欲擒故纵地回了一句：【我问下秘书我晚上的安排。】
回完后，他玩了一会儿五子棋，心不在焉一下子就输了。
欧尊难得地不在意输赢，又切回到微信界面，发现时云音给他回了：【好，等你问】
才四个字。
连句号都没有。
这女人要约他吃晚餐，这是什么态度？！
欧尊冷着脸，想着不如晾着她一小时，让她知道他欧尊多的是女人可以约——
一分钟后，欧尊回复：【晚上刚好没安排】
也没用句号。
她不用，他也不用。
时云音很快回了：【皮皮在家么？】
欧尊看了一眼在客厅地毯上、揪着老虎耳朵玩的小家伙，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了，合着不是找他的？！
他看着儿子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嫌弃，而欧天佑隔空接收到爸爸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小脖子，吓得差点把大肥虎尊尊的耳朵给揪下来……
大肥虎：？？？
【不在】欧尊冷冷地打字回复。
时云音：【那我一会儿买点菜过去，上次你帮我挡子弹，还没谢你，我包饺子请你吃】
包饺子……
就用饺子打发他？！
欧尊冷着俊脸，回复：【你以前包过？】
时云音：【没，第一次包】
第一次包。
这四个字显然让欧尊心情顿时拨云见月，他勾起唇，回复：【在家等你】
欧天佑正坐在地毯上，忽然见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他吓得抬起头，却见自己的爸爸正低头看着自己，一脸如沐春风的平和模样……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爸爸这样更可怕了呢？！
“爸爸……”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瞅着他，试探着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欧尊俊脸一冷，弯腰就把儿子给拎了起来，大步走向他的小房间。
欧天佑被他跟拎小鸡似的拎着，蹬着两条小短腿，“爸爸！爸爸你冷静点啊！你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没了，你万一以后生不了了怎么办啊……爸爸！三思啊！”
咚地一声，欧天佑被欧尊丢到了小床上，他皱眉看着叽叽呱呱的儿子，想揍他一顿，又觉得要把体力省给时云音待会儿来用，于是冷冷道，“换衣服，去上奥数课。”
“我不去！”
“你的音宝刚才给我发短信，说她喜欢爱好奥数的男孩，”欧尊淡淡地道，“你确定你不去上课，再拍张学习的照片发给她？”
原来如此！
欧天佑顿时美滋滋地，立马起身换衣服，背书包……
“谢谢爸爸！我爱爸爸！”小家伙仰起小脑袋，嘿嘿地笑道。
欧尊看了小家伙一眼，直接把他拎出门，递给了叫来接人的秘书……
……
一个小时后。
欧尊洗了个澡，用了味道好闻的漱口水，换了套领口比较低、能隐约看见胸肌的家居服，又把手机设置为不可打扰。
此时，门铃正好响了。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迈着长腿去开门。
时云音抱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纸袋站在门口，抱着东西不好低头，但高跟鞋的鞋带好像卡住了，她没能甩掉鞋子。
她蹙起眉头，正要放下东西去弯腰脱鞋，就见欧尊高大的身形蹲下去，大手握住她还穿着鞋的小脚，帮她解着鞋带。
时云音一怔，低头看向蹲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脱鞋的男人。
这一幕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曾经发生过无数次……
时云音下意识地想缩回脚，纤细脚踝却被欧尊握得紧紧地。
“乱动什么！”欧尊抬眸瞪她一眼，怎么，进门了还想跑？！
“……我自己来。”
“买的什么破.鞋，这么高走路能舒服？”欧尊一边帮她脱、一边不悦地说道，“以后穿平底鞋。”
“不是我买的。”时云音道，“这鞋是别人送我的。”
欧尊皱眉，“谁？”
“朋友。”
“男的？”
“嗯。”
这个嗯字才落，欧尊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她的鞋带给扯断了……
“我的鞋！”
时云音瞪大眼睛，猛地就要抽回脚，结果力道太大，一下子踢到了半蹲着的欧尊的……
只听欧尊“嘶——”地一声，俊脸瞬间变了个色，一把握住欲要抽回她的小脚，咬着牙、忍着痛道，“你踢上瘾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让你用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