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子们怼天怼地，简直像一座座炮台。
游戏已经到了后期——
忽然。
后羿射出一道巨大的箭矢，飞越了半个地图，击中了正在偷大龙的韩信。
韩信陷入晕眩。
李白从草丛里掠出，来到他身边，先是惩戒掉了大龙。
然后。
舒北陌听到屏幕里传出一句低语：
“谢谢你，但我必须杀了你……你要等我啊！”
他皱眉思考之际，李白一剑戳死了韩信。
这一局，毫无悬念的，wK又输了。
本来三局两胜，现在人机已经两胜了。
解说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弹幕里无数人嘲讽：
“接着打啊，改成bo5，再不行就bo10！总能赢一局吧？”
知名战队竟然在人机面前，两连败？
官方负责人，脸色也很不好看。
只有第一局打得像样一点，但舒北陌后期的死亡，实在太伤。
第二局双方都换了阵容，李白和九命猫妖的配合，着实可怕。
官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这两个英雄同时出现，是不是有什么强力的加成？
不管怎样，三局两胜，人机已经胜了两场。
比赛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如果真的再改成bo5，一定会被全网嘲笑……
输了就输了，好在，这次表演赛，就是以宣传“超强人机”模式。
现在的结果，也正说明了，新型人机，真的很强。
解说得到了授意，立刻把话题往这方面扯。
至于wK选手，已经黯然离场。
战队教练和wK俱乐部负责人，都面色微青，眉头紧皱。
神情像看到尖子生高考失利的校长。
队员们也是各个情绪低落。
尤其是舒北陌，脸色苍白得可怕。
许多媒体记者，扛着设备冲过来，希望采访他们。
教练沉着脸，推掉了所有采访。
他也没在这里训斥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回到训练基地，之后，将有一场狂风暴雨。
……
回基地的大巴车里。
教练怒气冲冲：
“赶快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知道某些无良媒体，会怎么煽风点火的报道这次失败。
俱乐部负责人目光阴沉：
“这次失败，危机公关如果处理不好，一定会给俱乐部带来负面影响。”
教练：“现在，每个人开始检讨！”
中单哼道：“我觉得大家发挥都挺好的。
只有我们队长，完全是在梦游，或者起得太早没睡醒。”
舒北陌垂着眼，孤零零的坐着，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指节发白。
脸色差得像生了重病，连紧抿的薄唇，也泛着白。
教练盯了他好久。
见他根本没有要开口认错的意思，面色不由得又沉了几分：
“平时都太惯着你们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职责。对得起每个月发的工资吗？”
就像班主任，对成绩好的学生总会更加宽容；
可当好学生犯了大错，会越发的让人失望……
教练说：“都打开手机看评论，好好醒醒。”
队员们默默的拿出手机，进入王者荣耀官方论坛。
其实根本都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
铺天盖地的质疑；
不计其数的嘲讽；
令人心惊胆战的谩骂……
不止是官方论坛，其他小型论坛、直播网站、相关的游戏网站、贴吧、微博……
骂声一片。
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仿佛黑暗降临。
被骂得最惨的，是舒北陌。
甚至有人已经做出了他的失误集锦，帖子还立刻被顶到热度第一。
对任何一个职业选手来说，这都是尴尬得想死的事……
但舒北陌面无表情。
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他不后悔。
他早就知道，这场表演赛，不管是输还是赢，自己心里都不会好受。
也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可心里，还是痛。
名誉、地位、信任、粉丝……
有太多的东西，随着这场失败，离他而去。
换来的，是一条生命暂时不死。
回到俱乐部。
负责人、教练、经理等，紧急商量了对策。
然后联系经常给他们写稿的媒体，说了该如何报道。
做完之后，教练才去问舒北陌：“你身体不舒服？”
舒北陌垂着眼：“没有，我很好。”
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教练：“你就是不舒服，报道就这样写了！
现在，你赶快发一条微博，给粉丝道歉！”
舒北陌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微博。
刚一打开。
无数消息弹出来。
页面卡住，手机死机了。
教练：“……”
等了一会，页面恢复正常，还是不断的有新消息。
舒北陌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在骂自己的。
或许有人理解或鼓励他吧。
但这种人很少，像沙滩上的珍珠那么少。
舒北陌并不想道什么歉。
长指飞快点了点，发出赛后第一条微博。
那是他深藏于心的疑惑，想要找人认同：
【荣誉和生命，哪个重要？】
这条微博一出，回复量在飞快上涨。
有人继续骂；
有人问到底什么意思；
有人说矫情；
也有人担心输给人机，让舒北陌想不开要去自杀……
教练拧起眉：“让你道歉，发这什么意思？”
舒北陌：“生命比荣誉重要，我不觉得我有错。”
教练：“不可理喻！”
他气极了，几乎想打人。
舒北陌看了他一下，便垂下眼，静静坐在椅子上，脸上有几分生无可恋的神色。
正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还有几分青稚，身形单薄，脸色很是惨淡，看起来颇能引人同情。
但教练更加生气了，有些恨铁不成钢，怒哼了一声：
“你状态不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舒北陌：“我很好，只是有点累。”
原来，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失败。
哪怕，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正好一条＠他的微博跳了出来。
是他们的中单选手：
【别这样好吗？输了就各种暗示，要死要活的，让人好怕怕呀，乖乖道个歉不行吗？】
舒北陌忍了三秒钟。
然后……
忍不了了。
回复：
【我不觉得赢过人机算什么荣耀，
也不认为给生命让步有什么耻辱。】
他只是还没有习惯重要赛事失败的感觉。
想了想，舒北陌又发了一条微博，道歉：
【也许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事情真相，
也许你们永远没机会知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我遵从内心的道德律令，哪怕会付出代价。
是的，是我故意要输给人机。
我对不起大家的信任和支持，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你们可以尽情骂我，但以后，请不要杀人机李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