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眼里闪着急切的光。
“舅妈,您家不是有片果园吗?我懂怎么熬果酱!知道怎么去皮、加糖、控火候,熬出来的果酱又香又浓,还能保存好久!”
“咱俩合作,做出口感最好的罐头,贴上标签,摆到集市上去卖,说不定还能打进省城的供销社!您就能成为江市第一个女老板,人人羡慕!”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焦佳玥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这顾家祖上怕是真缺了大德。
生个儿子傻乎乎认贼作母,生个闺女也拎不清。
“舅妈,您听我说!”
顾元珍急了,眼眶都有些发红。
她转身就冲到桌边,一把抓起纸笔,飞快地写下几个字。
那是那个女人托梦时教她的配方。
苹果、柠檬汁、冰糖比例,还有关键的熬制时间和密封手法。
写完,她又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
“您尝一口!真的,您尝尝就知道了!这是我自己在家熬的,甜得很,一点都不腻!”
她双手捧着瓶子,小心翼翼地递到焦佳玥面前。
焦佳玥低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悄然钻入鼻尖。
她沉默了几秒,从碗柜里取出一根筷子,打开了瓶盖。
轻轻一舀,果酱黏稠地挂在筷尖。
她凑近鼻尖又闻了闻,这才送入口中。
舌尖刚触到那丝甜意,酸味便随之泛起。
层次分明,清爽不腻。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眉头微微松开。
可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光有个方子有啥用?做美梦呢?果园早就被叶辞霜那婊子给吞了!地契都改了名字,现在连根草都不归我了!”
“啊?”
顾元珍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叶辞霜连果园都抢了?
那她们设想的罐头厂,不就彻底没戏了?
可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前两天夜里,她梦见那个女人站在果园边,轻声对她说。
“配方值钱,不在于有没有地,而在于懂的人少。”
顾元珍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舅妈!没果园咋了?咱可以卖方子啊!我刚才想起来,前两天有个外地商人,就在城北盘下了一大片地,听说是要建罐头厂,招工人、买设备,动静可大了!”
她语速飞快,脸颊因激动泛起红晕。
“您只要拿一罐果酱去给他尝尝,我赌他二话不说,立马掏出大把钞票,买下咱们的配方!这可是独一份的秘方,谁得了,谁就能赚大钱!”
焦佳玥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那你咋不去卖?或者,把方子给你妈去卖?”
顾元珍咬着嘴唇,眼眶迅速泛红。
“我妈嫌我是捡来的野种,连口热饭都不肯多给我一口!我算什么?不过是她家白使唤的下人罢了!我干嘛要让她发财?”
“我年纪小,一露面,那些人精似的商户、地痞、媒婆,哪个不是盯着我这点东西想吞了?他们能把我骨头都啃干净,连渣都不剩!”
她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可你不一样啊,舅妈。你是给舅舅生儿子的人,是家里的老大!谁敢不听你的?你一句话,她们就得乖乖掏钱出人,连屁都不敢放一声。再说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你和我,其实有个一样的仇人,叶辞霜。”
焦佳玥一愣,眼睛瞬间睁大。
“你跟叶辞霜有仇?她不是你舅妈吗?她怎么会……”
“舅妈……呜呜呜……”
顾元珍猛地掀开衣角。
胳膊上、腰侧那一道道伤疤赫然暴露在灯光下。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暗红的血丝。
“她不是人!她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我每天给她洗衣、做饭、带孩子,她嫌我笨,动不动就拿擀面杖抽我!她还……她还让她的儿子踩我的手,笑我是个捡来的臭丫头!”
“舅妈,你要是赚了钱,发了财,一定……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啊……呜呜呜!我要让她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别哭了!”
焦佳玥心头猛地一揪,眼眶也跟着发热。
她牙关一咬,声音沉下来。
“叶辞霜那娘们敢这么对你,我非撕了她不可!”
她一把收好配方和果酱。
然后假模假样地拍了拍顾元珍的肩,语气轻快了些。
“你放心,舅妈心里有数。你是个聪明孩子,往后有事只管来找我。现在,去灶房做饭吧,别让别人起疑。”
顾元珍抹了把脸,点点头,走了出去。
焦佳玥困得眼皮直打架。
她推门进了顾振兴的屋子,脚一蹬就上了床。
顾振兴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突然察觉到身边有动静,猛一睁眼。
黑乎乎的屋子里,旁边怎么多了个女人?
他吓得一个激灵,想都没想,抬脚就往旁边狠狠踹过去。
“哎哟!”
焦佳玥疼得龇牙咧嘴。
一股火“噌”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哪还忍得住?
她翻身坐起,顺手抄起床头的旧茶壶,照着他脑门“哐”地砸过去!
顾振兴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痛得直叫。
焦佳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你打,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这壶就是你下场,我会让你变成一片片的,骨头都不剩!”
“我上辈子造了啥孽,摊上你这种疯婆娘!”
顾振兴捂着头,又疼又气,爬起来就要夺门而出。
焦佳玥一把拽住他衣角,歪着头,眼睛往下瞟了两眼。
嘴角一歪,笑得特别瘆人。
“听说你跟叶辞霜结婚六年,连床都没上过……是不是,不行啊?”
他脸色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你可以说我丑、说我没出息,但绝不能说我不行!那是我的男人尊严!”
当初叶辞霜当众嘲笑,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
如今又被焦佳玥当面戳穿,简直羞辱到了极点。
他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你他娘的是不是非要把我最后这点脸面都撕碎才甘心?”
“嗯……”
焦佳玥眯起眼,回想那天夜里。
那股子狠劲儿、那双灼热的手,让她至今都记得。
脸上竟难得飘起一点红晕,声音低了几分。
“我可不是叶辞霜。叶辞霜瞧不起你,觉得你配不上她,可我认了你,就是你堂堂正正的媳妇。既然咱们结了婚,你就是我的丈夫,得尽丈夫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