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叩响，笃笃两声，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子。
赵衍起身，理了理发皱的法衣，然后拉开了屋门。
来人是郁谵。
他斜倚在门框上，身着一套玄色道袍，见门开了，他上下扫视一番，从赵衍的发顶扫到鞋尖。
见她完好无损，这才懒洋洋地进入房间，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梨花木椅上坐下，还不忘把脚往旁边的矮凳上一搭。
“如何？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赵衍摇摇头，然后道：“还赔了两件法宝。”
闻言，郁谵有些意外，“无极宗那抠门样，还能给你赔法宝？”
“估计赔的也是些不值钱的，对了，万剑宗那青阳仙尊赔了你什么？”
他甚至都懒得询问道云所赔之物是什么。
赵衍倒了杯灵茶，推到他面前，“一块龙元玉。”
“那还不错不错，这东西对神魂作用极大。”他捻起茶盏喝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寡淡，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赵衍看着他，忽然想起那些从秘境采摘的灵果，有不少都是酿酒的好材料，到时候可以酿成灵酒送给他尝尝。
两人又浅浅聊了一下秘境内发生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郁谵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了。
翌日，飞舟便抵达了剑安宗。
剑安宗山门前的广场上，人声鼎沸，二十几名从秘境归来的弟子排着长队，等着登记此行所得。
队伍前方，负责登记的长老端坐案前，身后立着两名弟子，一人执笔记录，一人则将弟子们上交的半数收获分门别类收进储物袋。
赵衍跟着人流往前挪动，目光扫过前排。
只见大多数弟子上前时，都是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里取出四五株灵草，或是几颗灵果，神情里带着几分不舍——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秘境里九死一生才得来的，上交一半，无异于割肉。
尤其是那些四阶五阶的灵植，数量本就不多，摆出来时连案几的一角都占不满。
“下一位。”
轮到赵衍时，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案前。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投来，有好奇，也有几分打量，毕竟出秘境之时，她手里可拿着扶桑果。
赵衍指尖微动，储物戒灵光一闪，案几上瞬间堆起了小山似的灵果。
红的如玛瑙，紫的似琉璃，足有十几种，每种都饱满多汁，灵气氤氲，一看就是年份极佳的珍品。
最惊人的是数量，单是那拳头大的青罗果，就足足码了二十多个，旁边的紫雾莓更是堆成了小丘，看得前排刚登记完的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就说为什么他每次都扑空！
原来是被人领先一步摘完了。
负责清点的弟子随意一瞥，看见那堆满案几的灵果，面上微微凝滞。
“……”
他没看错吧？
他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灵果，而且每种都品相完美，像是从一处灵植园里批量摘来的。
若是赵衍听得见他心中所想，只怕会夸他一句聪明，这些当然是批发来的，不至于说摘完了，但大部分全都被她洗劫一空了。
扶摇秘境是初次现世的秘境，此前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没有被采摘过，算是硕果累累。
她摘的一点也不心疼。
旁边的长老也挑了挑眉，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多了丝讶异。
那弟子数了半天，额角都渗出了汗，才勉强报出数目，将半数灵果收进特制的玉盒里。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见赵衍又是心念一动，案几上瞬间换了景象——灵果消失的地方，堆起了一丛丛灵草。
这些灵草叶片舒展，根茎完整，看得出来采摘之人是十分懂得如何最大程度保存好灵植的价值。
不过好在，都是些二阶三阶的灵草，没有方才灵果给的震惊大。
弟子唰唰唰地清点，不过片刻，便清点完成，退还了剩下的一半。
谁知下一秒，面前又出现一小丛灵草，不过这次，摆出来的是叶片边缘萦绕着淡淡六色光晕的灵草。
这是六阶灵草！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六阶灵草有多稀罕？
平日里宗门药圃里也不过寥寥几十株，还得用温玉盆小心供养着。
可此刻，赵衍拿出来的六阶灵草足有七八种，每种都有十几株，乱糟糟地堆在那儿，就像路边随手拔来的野草。
可神奇的是，这些灵草被这样对待，偏偏还完好无损。
鸿蒙在脑海中洋洋得意：“小爷我摘的东西还能有损坏？就算损了，小爷我也能复原。”
谁让它是天地初蒙时的精纯灵气，拥有天地生机之力。
“长老，玉盒不够了……”
登记的弟子朝一旁的长老道，随后手忙脚乱地叫人搬来几个大储物箱，才勉强把这些灵草装下一半。
可这还没完，灵草刚收走，赵衍又拿出了一堆东西——
足有半人高的妖兽腿，皮毛完好的妖兽皮，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妖丹，其中几颗甚至隐隐有丹纹流转，一看就是高阶妖兽的内丹。
与此同时，一个玉盒也被摆了出来，里面放着扶桑果。
这下，整个广场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案几上那堆东西，久久说不出话。
他们是去秘境试炼了，这人是去秘境打劫了？
光是清点这些东西，就耗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面排队的弟子非但没不耐烦，反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站在不远处的苏玉看得嘴角直抽，等赵衍终于登记完，她立刻快步走上去，压低声音道：
“我说你那日跟我们分开后，是把整个秘境都给洗劫了吧？怪不得我后来带着师弟们去寻灵物，那些守护兽见了我们就跟见了仇人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打，差点没把我们的小命留在那儿！”
合着那些妖兽是被她惹毛了，才迁怒到他们头上！
赵衍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是师姐身上沾了青罗果的味道吧。”
眼看苏玉面上显露疑惑，她缓缓解释道：“我发现那些妖兽都喜欢青罗果，摘灵草之前，就先丢几个青罗果给它们，那果子吃多了会醉，等它们醉倒在地，我再去摘灵草，就方便多了。”
苏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憋出一句：“……合着你不光抢了它们的东西，还把它们灌醉了？”
赵衍点头，语气平静自然：“这样它们醒了之后，就不记得是谁摘了它们的灵草了。”
苏玉：“……”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妖兽后来会暴躁成那样了，换作是她，被人用果子骗醉，还被搬空了老巢，醒了怕是得掀翻整个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