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老六带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脚步如雷霆,杀气腾腾,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动作极快,其中一人一把抢过还在发抖的甜馨,转身就走,毫不迟疑,像执行过千百遍的命令。
等许凌云终于回过神,意识刚刚从震惊中挣脱出来,甜馨早已被老六紧紧搂在怀里,像护着一件珍宝,快步退到了墙角阴影处。
他脸色铁青,双颊因愤怒而抽搐,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像是要将整个世界碾碎。
又是他们!
这些沈家的人,阴魂不散,像蟑螂一样,踩不死,烧不灭,总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冒出来!
“杀!全给我杀了!把那丫头抢回来!”
许凌云怒吼,声音嘶哑如野兽咆哮,第一个冲了上去,手中短刀直取老六咽喉。
瞬间,屋子炸了。
刀光剑影四起,怒吼声、打斗声、桌椅翻倒声混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躁。
张天阳脸色发灰,嘴唇颤抖,眼神涣散地望着地上的残局。
血祭毁了。
他耗费数月布置的仪式,耗费无数心血与代价准备的献祭,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又要从头再来。
他心中升起无尽的恨意与绝望,却不敢表露半分。
他冷冷扫了眼满地打滚、哀嚎不止的人,咬了咬牙,转身就想溜,趁着混乱悄悄退向门口。
可就在这时——
沈茉和秦云舒从屋内最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脚步沉稳,却带着令人心颤的压迫感。
“甜馨!”
秦云舒一眼看到女儿,眼泪瞬间决堤,哭着扑过去,鞋跟在地面划出凌乱的痕迹。
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仿佛稍一松手,孩子就会再次消失。
甜馨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小手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恐惧、委屈、背叛都哭出来。
她的爹,她的爷爷,亲手拿起匕首,想要杀了她。
这世界,一夜之间彻底塌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寒冷。
沈茉瞥见张天阳正拖着腿往后退,动作狼狈,神情慌乱,想要借着人群的混乱偷偷逃走。
她嘴角一冷,目光如刀,没有丝毫犹豫。
她没废话,抬手便从背后抽出长弓,动作干脆利落,如猎手锁定猎物。
弓弦拉满,箭尖直指张天阳的右腿。
“嗖!”
箭破风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无比地钉入张天阳右腿膝盖上方。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抱腿,疼得满头冷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沈茉步步逼近的身影,脚步沉稳,目光如冰。
“你……你不是……”他嘴唇哆嗦,声音发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见到我,很意外?”
沈茉脚步没停,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上,压迫感层层叠加,“以为我该死在那场火里?以为我逃不出那场大火?”
张天阳眼神乱闪,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抬头,声音微弱如蚊蝇:“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想爬起来,拖着伤腿,颤抖着往门口挪动,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这女人,是疯子!
她不该活着!
她早就该死了!
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沈茉却轻轻笑了,笑声冷得像冬夜的霜雪,带着讥讽与不屑。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她低声问,语气平静得诡异,“没我点头,你别想走。”
张天阳脸色瞬间惨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腿还带着伤,疼得几乎无法站立,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连滚带爬往前冲,只想逃出这个地狱。
下一秒——
砰!
一块半人高的砖头从侧方飞来,狠狠砸中他的后脑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啊——!”
他惨叫着扑倒在地,整个人蜷成一团,像一只被踩烂的虫子,疼得满地打滚,额头迅速肿起血包,鲜血顺着发丝流下。
沈茉低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仿佛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蝼蚁。
“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非得自己作死,偏要找罪受?”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时候,老五正好从远处走了过来,脚步沉稳,手中还握着一截粗麻绳,显然是随时准备执行命令的人。
“把他拖到祭台上去。”
沈茉语气平淡,如同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转身朝中间那座高耸的石台走去,背影笔直而冷漠,仿佛一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战斗早已结束,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
碎裂的兵器散落一地,几具尸体横陈于角落,鲜血顺着石缝缓缓流淌,染红了青灰色的地砖。
整个现场一片狼藉,宛如修罗场般触目惊心。
许家的人全都被老六他们制服,五花大绑,像扔破旧麻袋一样随意地堆在墙角。
他们的手脚被紧紧捆住,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眼神里满是恐惧与不甘。
许凌云和他的儿子许修远被单独押在一旁,看到沈茉走近的那一刻,两人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腔。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已经被毒倒、奄奄一息了吗?
“意外不?惊喜不?”
沈茉稳稳地站在许凌云面前,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侯爷,您这次可真是给我长脸了啊,全家齐上阵,费尽心思演这场好戏,就为了送我下黄泉?”
许凌云嘴唇微颤,声音干涩发抖:“……所以……所以这几天,你都是装的?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脑海中回响起这几日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下的每一份药,全都成了笑话。
“你觉得呢?”
沈茉忽然笑了,那笑容既温柔又危险,像是春日暖阳下绽放的毒花,“还要多谢你呢,每次给我送饭的时候,总不忘往饭菜里加点糖。你说你怕我苦着嘴,可你知道吗?那饭,真的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