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谁也没权指手画脚，管你结过几次婚，只要两情相悦，谁也拦不住。”
“有我在，谁敢说你一句闲话？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让任何人看轻你。”
周淑芬攥着手帕，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她没有去擦，只是把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郭振义心疼得不行。
他真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掌心替她擦掉泪水。
可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
“淑芬，这辈子，我只想跟你过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
“你别躲我，所有难题，我来扛。风来了我挡，雨来了我遮，你只管往前走，我在你身后。”
周淑芬的心，忽然就安静了。
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振义……”
她轻声开口。
“等我事业站稳了，我们再办婚礼，行吗？我不想让你娶一个还没站稳脚跟的人，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也不想别人说我靠你上位。”
“我等。”
他干脆回答。
“如果你不放心，随时考验我。我不怕等，也不怕你冷脸对我。我只等你点头，多久都等。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行。”
“你说啥时候就啥时候，我都依你。”
周淑芬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落在他粗糙的掌心。
那上面有厚厚的茧，是常年伏案写字磨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此刻攥着她的手，纹丝不动，让人安心。
刚才，他一抬肩，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全挡在外头。
她心里头忽地一暖。
这个人，真能靠得住。
“不用考验了。”
她吸了下鼻子。
“我相信你。从今往后，我不再躲了。”
郭振义的喉咙忽然发紧，眼眶有点热。
他停下脚，转过身来看她。
“淑芬……”
“我闲了就帮你干点活儿。装修、搬货、记账……你缺什么，我就补什么。”
周淑芬噗嗤笑出声。
“你可是区长，官帽子不小，一堆正事儿等着办呢，哪轮得上你动手？要是让上面知道了，还不得说你失了体统？”
“你那事儿，就是最大的正事儿。”
他说得一点不打磕绊。
“别的可以拖，可以缓，唯独你的事，不能等，也不该等。”
周淑芬心跳得快。
她猛地踮起脚，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车要来了！”
郭振义站在原地，手还搁在被她碰过的地方。
他没动，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奔跑的背影。
风里，飘来她清亮的喊声。
“开业那天，早点来啊！别迟到！”
他咧嘴一笑。
“一定到！我提前一小时到门口站着！”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缓缓拐进车站入口的拐角处，他才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旁边的大嫂一手挎着菜篮，目光落在周淑芬仍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妹子，刚才那是跟对象撒娇呢？脸都红成这样了，啧啧，真是甜得能掐出水来。”
周淑芬没反驳，也没否认，只是低下头，抿着嘴轻轻笑了。
回到铺子后，她立刻翻出通讯录，挨个拨打电话联系附近的戏班子。
她想着，开业当天要请一支锣鼓喧天的队伍，热闹一番。
这样不仅能招揽人气，还能让街坊邻居都晓得“周记便民超市”开张了。
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好几家都说档期已满。
可她也不气馁，耐心地再找下一家。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谈妥，天色早已彻底黑透。
此时，周家人早已陆陆续续挤回了那间略显拥挤的出租屋。
“妈，明天我得回港城了。”
周丽雅靠在周淑芬腿上，声音低低的。
“这次请了假，可还是赶不上看你超市开门……真可惜。”
“姑姑，我也要看开业！”
杨清妍蹦蹦跳跳地凑过来。
自从被周宇捷正式认了干女儿，她见了周淑芬就甜甜地喊“姑姑”。
周淑芬伸手轻轻抚了抚周丽雅的发丝，又转头看向杨清妍。
“清妍可以留下，咱们明天热闹热闹。可你雅雅姐得回去念书，不能耽误功课。”
“丽雅你也别急，妈以后还会开好多家店，一家接一家，你迟早赶得上。”
油灯下，文书黎正低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周妙灵蹲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数学课本。
到了宁城后，夫妻俩才恍然惊觉。
这些年他们一直窝在偏僻的小岛上，早已被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甩在了身后。
现在，他们必须咬紧牙关，从头学起。
周宇捷偶尔插上几句。
他的言辞简洁明了，总能一下子把复杂的道理讲明白。
文书黎脑子灵光，理解力强，教一遍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周宇捷越看越满意。
这人不挑活，肯吃苦，做事踏实不张扬，简直是一块难得的好料子。
课程结束，夜已深了。
周淑芬将一家人都叫到堂屋，围坐在那张斑驳的小木桌旁。
“明天，咱周记便民超市就要正式开门了。”
“到时候人肯定多，事情杂，咱们得提前分工，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出岔子。”
“咱们得把事儿掰开揉碎了，一人管一段，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她先看向坐在一旁的江南枝。
“嫂子，你最会算账，心细手巧，收银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从布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牛皮纸包。
“这是预备的零钱，你慢慢点，别急，一沓一沓来，错不了。这小机器叫计算器，待会我教你用，按一下就出数，可方便了。”
江南枝没说话，默默伸手接过纸包。
文书黎一拍胸脯。
“我力气大，搬货、上货、补货，全归我！你们尽管招呼客人，缺啥少啥喊我一声就行！”
他转头指了一下墙角那堆摞得高高的空纸箱。
“货架顶上那些罐头、肥皂、洗衣粉，你们够不到的，喊我一声就行。我个子高，腿长，正好干这活。”
杨清妍蹦起来，小手高高举起。
“我也要帮忙！我可以帮顾客拿袋子，还能给他们指路呢！我力气不小，拎得动！”
周淑芬看着她那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
“好，给你系条红绸带，谁见了都得说一句，这小姑娘真精神，又乖巧又懂事。”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周妙灵身上。
周妙灵正低头专注地给文书黎缝补袖口。
周淑芬轻声说道。
“妙灵，你心思细，日用品区就交给你看着了。肥皂别让娃儿乱拆包装，拆了就不好卖了；花露水的盖子要一个个拧紧，别洒了一地，滑倒人可就麻烦了。但就算有人不小心碰坏了东西，也别凶人家，更别板着脸，记住啊，和气才能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