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你狠。”
他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我走，再给你们几天时间筹钱。要是下次我还没有拿到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你就算报警，警察也救不了他！”
他猛地一挥手。
“走！”
身后那几个打手立刻会意，呼啦一下转身就走。
周淑芬终于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一软，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上。
周海荣从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她面前。
“妈，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那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再没钱，他们真会废了我啊！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
周淑芬低头看着他，眼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她声音低沉却冰冷。
“是你自己沾上的，是你自己鬼迷心窍借的高利贷！当初你干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现在出了事，就哭着喊着让我来兜底？我拿什么去填你欠下的窟窿？”
“妈，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弄死吗？”
周海荣死死抱住她的腿，抽抽搭搭地哭。
“这次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绝不再碰那些东西了！你就拉我一把吧……妈，我不能死啊……我还没活够啊……”
周淑芬怒火一下子窜上头顶。
她一脚踹开周海荣。
“这事我管不了！我也担不起这责任！”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去还！别再指望我！”
话音落下，她转身大步走出店铺。
她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海荣跪在那。
他的膝盖早已麻木，可他依旧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才颤抖着撑起身子。
他踉踉跄跄地挪动着脚步，最终默默跟了回去。
眼下他除了周海青那儿，哪儿也去不了。
那里是他最后的避风港，哪怕只是短暂的容身之所。
周淑芬已经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周海青和秦桂芳。
这种事，他们该知道。
秦桂芳听到一半就用手捂住了嘴，眼神里满是惊惧。
周海青则紧紧咬着牙，眼中怒火与担忧交织。
等周海荣推门进来，屋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周淑芬目光冷峻地盯着他。
“海荣，现在你惹上了这种事，再待下去，迟早会连累到海青和桂芳。”
“他们现在过的是安稳日子，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错，把他们的生活也毁了。”
周海荣浑身一颤。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淑芬不是不心疼这个儿子，可她更清楚现实的残酷。
秦桂芳现在怀着孩子，情绪一波动就容易动胎气。
今天她是把人吓退了。
可下次呢？
谁说得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必须提前把祸根掐掉。
哪怕心再痛，也不能让全家陷入危险。
“不，我不走！”
周海荣眼中满是绝望和乞求。
“我真的悔过了，就想重新做人。你现在赶我走，我还能去哪儿？我身上没多少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你也想想别人！”
周淑芬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就因为你瞎折腾，惹上这么多麻烦，难道要全家陪你倒霉吗？你哥已经在单位求了人，桂芳怀着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承受了多少？”
她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
“妈，你别这样，我真的走不了啊，我走到哪儿，那些人照样能找到我，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你就再信我一次行不行？”
周海荣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开。
周淑芬声音冷得像冰。
“怎么没用？你只想着你的难处、你的委屈？现在这事牵扯到你哥周海青了，你还能这么不管不顾？你留下，只会让危险离他们更近一步！”
“那些人已经见过我，就算我立刻消失，事情也不会变好。”
周海荣声音颤抖。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妈，我真的怕……我真的怕再走错一步，可我现在更怕连累你们……”
周淑芬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心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几乎站不稳。
可她知道，她不能再心软了。
周海荣捅的这个篓子可不小，搞不好，整个家都要被拖进去。
外面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们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
要是从周海荣那儿捞不到好处，肯定回头就来找她和家里人！
到时候，别说安稳日子，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眼前的局面让她根本静不下心。
可翻来覆去地想，也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都是命啊，都是孩子带来的债！”
她瘫坐在床沿，肩膀耷拉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
可周淑芬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停地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生了几个不省心的娃，天天惹事。
终于，她猛地坐起身，眼神在黑暗中闪出一丝决绝。
她套上一件外衣。
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周淑芬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空落落的。
路过一家还在亮灯的小店。
她索性推门进去，随便买了点东西。
拎着东西，她慢慢走到那间铺子前。
服装店里面干干净净，东西全是新的。
这里原本是她准备给小女儿开的店，是全家最后的指望。
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把买的啤酒放在了桌上。
心里堵得慌，她只想借点酒劲让自己松快点。
其实问题说白了也不算太复杂，归根结底，就是钱。
钱没了，人就没了退路。
左想右想，每条路都撞上墙，除非她愿意把那笔钱拿出来。
可这怎么可能？
周淑芬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她已经付出够多了，不能把最后一点家底也搭进去。
那是她给女儿攒的嫁妆，是未来的指望。
她又重重叹了口气。
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叹了。
她打开啤酒盖子。
仰头灌了一口，冰凉苦涩的液体滑进喉咙，一路凉到胃里。
一口不解气，她接着又一口接一口，嘴唇发麻。
没一会儿，整瓶就见了底。
酒精一上头，脑子就开始发晕。
她靠在墙边，意识有些模糊。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察觉到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儿？
她心头猛地一紧，冷汗瞬间从后背渗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