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您先别着急，我知道瞒不过您，我这就全都告诉您。”
秦桂芳见婆婆动了真格的，也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解释道：“是这样……我和海青合计了一下，想着您现在这情况实在没法继续拖了，我们就把咱们家那套房子拿来抵押了，这是银行给的抵押款。钱虽然不全够理想，但也算一笔大数了。妈，您放心用吧，别担心！”
什么？
听到这话的周淑芬猛地转过身来。
她嘴巴张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却一时又语塞了。
紧接着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怒意涌上心头。
“你跟海青也太莽撞了，太不懂事了！怎么就把自家的房子都拿去抵押了？这不是胡来嘛！你们这是想干嘛？”
“哎呀妈，真没那么严重啦。”
看到婆婆这么着急，秦桂芳赶忙安抚，拉着周淑芬的手。
“我们就想着先拿这钱来应急，您做生意的本事，我心里有数，这钱您一定能赚回来，我们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还不上的地步！您相信我！”
一边听着儿媳的话，周淑芬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下来。
她知道，再继续责备她们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把局面尽可能地稳住。
她知道光着急也没用。
最后她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既然钱已经是这样了，那就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赶紧行动。
“那这样吧，我这就去找人把之前被人赊走的货款要回来，哪怕能收回一点也好，总归能把眼前的难关撑过去。”
叹了口气后，她又对儿媳摇了摇头。
“你也真是……下次要是再做什么大事，必须提前告诉我，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响就做决定！”
她轻轻点了点秦桂芳的额头，眼中藏着责备，却也多了几分慈爱。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对原本关系紧张的婆媳，彼此之间已经不再那么生疏。
“知道了妈。”
秦桂芳站在原地乖巧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可那双略带顽皮的眼睛中却流露出几分狡黠，。
就算这一次被母亲训了，下一次也照样敢这么干。
周淑芬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让她乖乖在家等着。
说罢，她自己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确认没有遗漏后便放心地出了门。
周淑芬走在通往服装街的路上。
这里是小镇上有名的布料和成衣一条街，。
这条街上大部分老板都曾从她这里进过布料和半成品。
有些甚至是多年的固定合作关系。
不过其中也有一半以上是靠着赊账来维持运转的。
账期一长，难免积累了不少尾款未结。
周淑芬一边观察着沿街商铺的情况，一边按照心中预设的顺序。
走进了最近的那家熟悉的店面。
店主正低头坐在柜台后高兴地点着一堆纸币和硬币，脸上带着收获的满足感。
见有人进门，一抬头认出了来者是熟悉的周淑芬，立刻放下手中的钱，笑盈盈地站了起来。
“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新货啦？赶紧看看我们这边都缺货好几天了。”
周淑芬微微一笑，但并未直接回答。
“不是新货的事，这次我是来收账的，最近手头资金有点紧张，该把之前欠的货款结算一下了。”
店主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
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没想到周淑芬此番是专门来要账的。
但短暂的迟疑后，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毕竟这买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明白，维持好关系比赖账重要得多。
“哎呀姐，瞧我这记性，早就该把钱打给你了，结果居然让你亲自来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便一边赔笑，一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装作一副懊悔的模样。
随后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已经备好的一叠纸币，麻利地数了数递到周淑芬面前。
周淑芬接过钱简单数了一下，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容。
“那我就先走了，还去下一家呢。”
“那你慢走哈，改天请你吃饭啊！”
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笑容地把她送出门。
可等她回身坐回柜台，脸上的笑容便悄然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些许不耐。
离开这家后，周淑芬继续向街的更深处走去。
接下来她拜访的几家虽然一开始多少有些推脱，甚至有人借口资金紧张想再缓一缓。
但她态度坚决，一一交涉下来，最终还是成功把钱收了回来。
然而，随着她继续走访更多的店铺。
再往下走，情况就没那么顺利了。
走到街的中段，周淑芬推门走进了下一家店。
这家店门面虽小，但位置还算黄金。
店老板正坐在门口抽着烟，见到周淑芬推门进来，眼睛一亮，立刻扔了烟头，堆起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
“哎哟，周姐来了啊，可真是贵客登门，这两天生意真是愁死我了，简直快没法干了。”
他一边陪着笑，一一边却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倾诉起了自己的难处。
一张嘴就开始抱怨，看来这是个嘴上甜、心里精的主，不太好对付。
“做生意谁不难呢，我今天来是取上次那批货的款。”
老板坐在收银台后，手正无聊地摆弄着一支钢笔。
老板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明显在心中转了几轮说辞。
随即两手一摊，一脸苦相，眉毛皱得都快拧成一团。
“周姐啊，真不是我不想给你钱……这衣服确实没卖出去几件，行情太差，店里又赔了钱。能不能给一半，这已经算我尽力了。”
周淑芬心里清楚得很。
这不过是想拖着不结全款的老套路。
她嘴角没动，眼神却变了，透着一丝冷意。
但她并没有当场发作，也没有多说废话。
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算是给对方面子。
那目光像是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今天我暂时不想闹翻。
她随即转身离开，接着又继续赶往下一家收账的店铺，继续她的任务。
一圈跑下来，几家商户都态度模糊，支支吾吾，不太愿意痛快付钱。
周淑芬心里明镜似的，但也没轻举妄动。
她绕了个圈，又回到刚才那家店门口，站定，就不再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