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朝那边近了几步,问道,“谁?谁在哪里?”
哭声停止了,这会儿,前面院子里也有个声音道,“哭哭哭,天天跑这儿来哭,跟鬼叫一样,就不能换个地儿哭啊?号丧呢?”
一个人影从槐树后面慢慢地挪了出来,就着月光,陆见微看清楚她是那虎妞,宋盼娣。
“宋同志,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见微朝后退了几步,她上下打量宋盼娣,这会儿气温已经降到了十几度,她还是穿着夏天那身短袖长裤,起了风,她冻得浑身瑟缩。
“陆同志?”宋盼娣还记得她,抹了一把眼泪,“你们回来了,你男人还好吗?”
“还好,伤势不太要紧了,要下雨了,你回去吗?”陆见微问道。
宋盼娣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她很窘迫,捂住了肚子,“陆同志,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吃饭了。”
她快步离开,陆见微看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没有喊住她,看得出来,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陆见微回来,洗过澡,就和顾淮征睡下了。
她这几天都住在医院,没有睡好,这会儿睡回了自己的床上,熟悉的环境,挨着男人睡,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家属院传来一阵嘈杂声,陆见微被惊醒,要起身,被顾淮征按住了,“不用管,睡吧!”
她一想,的确,应该跟自己没关系,转过身,窝在男人的怀里,又睡着了。
次日一早,起床号将她再次吵醒,陆见微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隔壁左右的声音传来,有些躺不住了,干脆就起来。
她今天还要去学校一趟,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扣不扣工资另说,主要不能太影响学校的教学了。
临走前,竞赛班的事交给了周正平,按照计划,两周前,她交给他的教学任务就应该完成了。
陆见微才出门洗漱,李凤英就趴在墙上朝她招手,她只好端着杯子过去,却不敢靠近,“咋了?”
“昨晚上,林国华的婆娘,那个叫宋盼娣的,在家属院出事了。”
陆见微“啊”了一声,“出啥事了?”
昨晚上,她还遇到了宋盼娣呢。
正说着,曹良芳带着公安过来了,站在顾家门口,“就是她,昨晚上就是她和宋盼娣在一起,宋盼娣自杀,肯定是她怂恿的。”
李凤英隔着一道围墙,骂道,“曹良芳,你放屁!跟小陆有什么关系?”
陆见微没搭理这些人,自顾自地洗漱过后,正要进门,被公安拦下来了,带他们过来的还有小龚。
“陆同志,不好意思,我们只做个调查。”公安道。
陆见微朝曹良芳看了一眼,“调查可以,不过,能不能把事情的经过先说一下,还有,刚才,这位女同志说,宋盼娣同志自杀,是我唆使的,如果你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和我无关的话,那她是不是污蔑我,也要负法律责任?”
公安点头,“是的!”
曹良芳道,“昨晚上,我就是看到你和宋盼娣在一起说了几句话,你是不是说她了,她跑得很快,然后就找地方上吊了。”
但家属院本来就挨着营区,巡逻很频繁,保卫也很严厉,她才把自己挂上去呢,就被巡逻的士兵给救下来了。
报案也是曹良芳去报的,为的就是找陆见微的麻烦。
“这么说,你一直跟着宋盼娣同志了,你跟着她干啥?”
李凤英和郭兆兰都来了,李凤英嘴快,嘲讽道,“能为啥,小陆,你不知道吧,曹同志又看上了宋盼娣的男人了,这是想把人害死了,好自己补上呢。”
“你胡说!我没有!”曹良芳尖叫道,脸色狰狞,活像厉鬼。
陆见微接收完调查,公安带着曹良芳走了,李凤英和郭兆兰昨晚上都起来看过热闹,而且过去的两个月,林国华、曹良芳和宋盼娣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家属院人尽皆知。
“这宋盼娣是从农村来的,煤炉子不会用,水龙头不会用,偏偏他们又是住在筒子楼里头,你也知道,那边的一些嫂子们虽然也都是从农村来的,可笑话起人来,可不留情,宋盼娣在里头没少受气。”
李凤英说完,郭兆兰补充,“宋盼娣这人很直,几次下来,和几个嫂子都闹翻了,这些人就在林国华跟前告状,两口子本来差得远,林国华是谁啊,以前燕城军部大院里头的小霸王。
他估摸着也没少说宋盼娣,宋盼娣气愤在心,和那些嫂子们矛盾越发大。”
曹良芳没少煽风点火,笼络一些嫂子们霸凌宋盼娣,她又制造了些机会,让宋盼娣误会她和林国华。
陆见微不由得想起那天在码头,宋盼娣两口子和他们一起坐车,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那点机灵劲儿全都没了。
早就跟个傻子一样。
真是不知道,这可怜的姑娘这几个月来都遭遇了什么?
陆见微问了宋盼娣现在哪里的,得知是在卫生所,她打算去看看她。
给顾淮征做完早饭,等他吃了,他要收拾锅碗,陆见微没让,她自己收拾完后,去学校已经八点半了。
初三二班正在上公开课,全市好几乎所有学校的老师都来听课,陆见微来的晚,悄悄地到了最后面,坐在角落里听。
看到黑板上板书的那一瞬间,她有点玄幻的感觉,这备课的内容,和她的一模一样。
讲课的人是先前接替她的老师张桂清,几乎是按照陆见微之前的讲义照本宣科,上半堂课还好,中途,陆见微直直地看向张桂清,后者与她对视一瞬,后面的讲课节奏就被打乱了。
张桂清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几乎是语无伦次,好几次都忘词儿了。
别说听课的老师了,就是学生们都开始起哄,后半堂课的效果非常差,张桂清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一堂课下来,她腿一软,差点跌在了讲台上。
“张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她上一次公开课讲浮力,我还听过了,讲得很好呢,还拿核潜艇作为实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她的课讲得是挺好的,听说她在市里讲的公开课得到了领导们的一致好评,今天应该是身体不好。”
周正平知道陆见微回来了,将她拉到一边,“陆老师,张桂清的教案是不是用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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