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片刻走神，不满地又蹭了蹭她的脖颈。
温热的呼吸拂过敏锐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施晴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心里的那点疑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想推开他，奈何男人的手臂如铁箍般纹丝不动，只好放弃。
老旧的小区隔音并不算好，不知是谁家将电视音量开得极大，春晚零点报时的倒数声穿透风雪，清晰地传来。
“五、四、三、二、一！”
伴随着电视里主持人激动昂扬的宣告，夜空中仿佛也炸开了第一声新年的礼炮。
盛寒微微抬起头，在咫尺之间凝视着她，低沉的嗓音揉碎在风雪里，郑重而温柔：“新春快乐，晴晴。”
施晴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整片夜空的璀璨星光。
她踮起脚尖，笑意自唇角漾开：“新春快乐，盛寒。”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温柔的吻也随之落下。
只是唇瓣与唇瓣最柔软的轻触，像雪花落在湖面，无声无息，却漾开一圈又一圈缱绻的涟漪。
一吻终了，两人再度相拥，仿佛要将彼此的温度都揉进骨血里。
“下着这么大的雪，你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开车来的。”
“你疯了？！”施晴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后怕，“从安新市到安洛市，一两百公里，你一个人在雪夜里开长途？！”
“可我想见你。”盛寒在她颈间耍赖似的撒娇，语气里带着执拗。
从那个虚伪的家里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要见施晴！
此刻就要见到她，拥抱她。
只有这样，那颗被愤怒和怨恨撕扯得鲜血淋漓的心，才能得到安宁。
施晴被他这副撒娇的模样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无奈叹了口气，算了算时间，“那你……吃晚饭了吗？”
盛寒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震耳欲聋。
得，又是一桩罪证。
施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上哪儿给他找吃的去。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尊大佛偷渡回家时。
一道清淡却带着威严的女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幽幽响起：
“你们两个，准备就这么在楼下抱到天亮？”
沉浸在一方小天地里的两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同时一僵。
他们触电般地松开彼此，齐刷刷地转过身，乖乖地并肩站好，那副心虚又局促的模样，像是两个被教导主任抓包早恋的高中生。
李蔓菁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楼，身上披着一件羽绒服，正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都是明星，大半夜的在小区楼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李蔓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盛寒那张俊美却难掩憔悴的脸上，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更重的话，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行了，都别在外面冻着了，上楼吧。”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们，转身率先进了单元门。
施晴的家不大，是个温馨的三居室，暖黄色的灯光与原木色的家具，将整个空间烘托得暖意融融。
家里开了暖气，一进门，便有一股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李蔓菁脱下外套，声音平淡地问：“虾仁猪肉馅的饺子，吃吗？”
“吃！李老师，我什么都吃，不忌口的！”盛寒连忙回答，态度恭敬得近乎拘谨。
李蔓菁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便传来了开火下锅的声音。
施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备用拖鞋递给盛寒，又将两人沾着雪水的外套挂好。
和盛寒示意了一下，便去了厨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凑到妈妈身边。
“妈，您怎么还没睡啊？”
李蔓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手上利落地搅动着锅里的饺子。
“我倒是想睡！年纪大了，觉浅，你刚才那关门声跟打雷似的，我能不被惊醒吗？”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披上衣服从窗户往下看，结果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雪地里难分难舍地抱着。
施晴讨好地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想去帮她。
李蔓菁却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行了，你去客厅陪着小寒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施晴就这么被亲妈撵了出来。
她一走到客厅，就看见盛寒正极有眼色地收拾着茶几上残留的果皮和瓜子壳。
那是她准备明天早上再打扫的，此刻被他撞见，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
家长在厨房忙碌，小两口也不敢再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施晴打开电视，春晚还在继续。
她指了指果盘，又指了指瓜子，示意盛寒自便。
盛寒的目光却越过她，望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再看看身旁被电视小品逗得眉眼弯弯的施晴，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
这才是家的感觉。
他伸手拿起一个橘子，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然后将一瓣莹润饱满的果肉，递到了施晴唇边。
施晴早已被他喂习惯了，想也不想地张嘴含住。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抗议：“我刷过牙了！”
就在这时，李蔓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出来：“行了，都别闹了，过来吃东西。”
她将饺子放在盛寒面前，又端出三杯煮好的姜茶，一人一杯。
“外面那么冷，喝点驱驱寒。”
“谢谢妈！”施晴立刻撒娇道。
盛寒连忙端起杯子，礼貌地道谢，然后便埋头吃了起来，那副饿坏了的模样，让李蔓菁一直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了些。
她对于盛寒家里的事多少也有些耳闻，终究没有开口追问他为何会大过年的跑来这里。
直到看盛寒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大半碗饺子，李蔓菁才放下手中的姜茶，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你们两个，现在是在谈恋爱？”
盛寒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施晴，脑中飞速想着，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