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陛下。”
爱德华·蒂奇,这位纵横七海,连英吉利国王都不曾真正跪拜过的男人,此刻,竟是无比虔诚地,单膝跪倒在了沈素心的面前!
他身后,那数千名幸存的、本是桀骜不驯的弗朗机士兵,在经历了那如同神魔降世般的屠杀,又亲眼目睹了自家船长的彻底臣服之后,所有的斗志与骄傲,都已荡然无存!
他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如同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那场面,无比的荒诞,却又,无比的震撼!
岸上,郑克勇等十万北境大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他们那颗早已被战争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脏,在这一刻,竟是疯狂地擂动了起来!
赢了?
就这么……赢了?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甚至可能亡国灭种的惊天浩劫,竟是被这位摄政王殿下,用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方式,给……
彻底,平定了?!
她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去打那毫无胜算的海战。她只是,设了一个局,布了一个网。而后,静静地,等着全世界最凶猛、最贪婪的鲨鱼,自己游进这片……死亡的囚笼!
这,已经不是兵法了!
这,是妖术!是足以算尽天地、玩弄人心的……通天之能!
沈素心缓缓上前,从爱德华那颤抖着的手中,接过了那柄象征着无上指挥权的佩剑。
她没有看他,只是,用一种君临天下的口吻,淡淡地开口,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爱德华·蒂奇。”
“从今天起,你的命,你的舰队,和你身后那个日不落帝国的未来……”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霸道的弧度。
“——都属于,大明!”
……
半个月后。
当沈素心率领着那支由数十艘黑色巨舰所组成的、被她命名为“大明皇家海军”的庞大舰队,押解着数百名金发碧眼的“客人”,凯旋归来之时。
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数不清的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他们看着那道立于旗舰船首、白衣胜雪的身影,眼神中,再无半分的恐惧与猜忌!只剩下,最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
敬畏,与狂热!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成了一股足以让风云变色的滔天巨浪!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海患平定的消息传遍天下,朝堂之上再无半分异议之声。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大明帝国,都以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效率,在这位女王的意志下高速运转了起来!
沈素心以摄政王之名,正式颁布“开海令”,于广州,设立大明第一个,也是未来数十年内唯一一个,官方指定的对外贸易港口——市舶司!
紧接着,一部由她亲手撰写的、详细到了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税率的《大明航海律》,昭告天下!所有想来东方发财的西夷商人,都惊恐而又无奈地发现,那个任由他们予取予求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想来大明做生意?可以!先在港口外排队三个月,接受皇家海军的全面检查!
想在大明卖东西?可以!先按我们的规矩,缴纳高达五成的关税!
想在大明动手抢?可以!先问问我们岸上那三百门“神威大将军炮”,和那支刚刚才学会了如何操控西夷战船的……三千“水鬼”答不答应!
一时间,无数的黄金、白银、香料、珍宝,如同潮水一般,从世界各地,源源不断地,涌入了广州港,再通过乾坤票号,汇入了那早已空虚了几十年的大明国库!一个崭新的、由财富和秩序构建的黄金时代,已然拉开了序幕。
这一日,京城,摄政王府。
取代了繁琐冗长的朝会,一场决定帝国未来商业命脉的最高国策会议,正在书房内举行。参与者,不过寥寥数人——沈素心、汪以安、陆渊、郑克勇,以及新任的户部尚书。
五岁的新皇仍在深宫中学习帝王之术,而真正的权力,正在这里以最高效的方式运转。
“王爷,据广州市舶司呈报,开海仅一月,我朝关税收入已达三百万两白银,超过去岁一年之总和。长此以往,不出三年,国库之丰盈,将远迈太祖之时!”户部尚书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沈素心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汪以安。
“商路已开,规矩已立。但这万里汪洋,人心叵测,需要的不仅仅是法度,更需要一个能执掌天下财富、看透人心变幻的掌舵人。”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在众人肃穆的注视下,一名王府书记官恭敬地捧上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之上,静静躺着的,是一枚由整块南海龙玉雕琢而成、象征着“大明皇家商行”最高权力、足以号令天下所有财富的黄金印玺。
这枚印玺,是沈素心权力的一部分,其分量,甚至比兵权更重,因为它代表着帝国的经济命脉。
满座皆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以为沈素心要亲自执掌这枚神印,将财权也牢牢握在手中。
然而,沈素心只是缓缓起身,亲手端起了那个托盘。
她没有将其收入怀中,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她只是,当着所有核心臣子的面,缓缓地,走下了主位。
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男人面前。
而后,她竟是……
竟是亲手,将那枚象征着天下财富的黄金印玺,郑重地,放在了汪以安的手中。
“这天下商路,万里汪洋……”
她的声音,温柔,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由你,执掌!”
轰!
郑克勇和陆渊等人,骇得心神剧震!他们知道这枚印玺的分量,这几乎等同于将半个帝国,交到了汪以安的手上!
汪以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信任与幸福感,狠狠击中!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在托付国之命脉,却又像是在交付自己一生的女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
会议结束了。
当所有人都带着满心的震撼退下,空旷而安静的书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沈素心缓缓地,走下了那高高的台阶,来到了那个依旧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面前。
汪以安笑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推辞之言,那不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支,他亲手雕刻的、朴实无华的紫檀木簪。
他缓缓上前,在这静谧的午后阳光中,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木簪,轻轻地,插入了她如墨的长发之中。
那动作,温柔而又虔诚。
仿佛,他献上的,不是一支木簪,而是他的整个灵魂。
“江山为聘,天下为妆……”
他执起她的手,如同一位最忠诚的骑士,在那冰凉的手背之上,轻轻一吻。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我的……”
“——女王。”
然而,就在这静谧而又美好的,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定格的瞬间。
一名身穿督察院服饰的缇骑,脚步匆匆地,快步走入了书房。
他单膝跪地,将一个由鲨鱼皮包裹着的、用火漆密封的玄色木盒,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启禀王爷!广州市舶司第一任总督爱德华,从西夷,给您送来了一份……‘新婚贺礼’!”
沈素心和汪以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好奇。
汪以安亲手打开了木盒。
盒中,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只有一个……由无数精巧的齿轮和轴承拼接而成的、在阳光下缓缓转动着的……
地球仪!
那上面,详细地标注了整个世界的版图,其精准程度,远超大明现有的任何一张堪舆图!
“他倒是有心了。”汪以安轻笑着,手指划过那片属于大明的、广袤的土地。
沈素心也笑了,她看着这颗小巧的星球,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豪迈。
然而,就在此时,那名缇骑,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王爷,爱德华总督说,这份贺礼,只是‘见面礼’。而这封信里,记载的,才是他献给您这位‘女王’的,真正的……‘嫁妆’。”
沈素心缓缓展开信纸。
只见上面,用一种狂热而又充满了诱惑的笔迹,写着几行字。
“我尊敬的女王陛下:”
“您,已经用您的智慧,征服了这片旧世界的财富。”
“但是,您想不想知道……”
“在这片已知世界的西方尽头,在那片被我们称之为‘迷雾之海’的禁忌之地的背后……”
“——还隐藏着一片,比您脚下这片土地,富饶十倍、广袤百倍的……”
“——新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