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宸笑了笑，抱着她走进殿内。
果不其然，萧祁凰正坐在案前批折子。
祁渊不在。
萧晏宸把孩子递给明月，明月接过小公主，另外一个宫女走上前，把小皇子从沈曜川怀里接过来，一起抱去了偏殿。
萧祁凰抬眼看向两人：“皇兄不是说要带他们出去好好逛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两个孩子太金贵，我担心有意外发生。”萧晏宸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萧祁凰脸上，沉吟片刻，才斟酌着问道，“华棠和凤栖都两岁了，陛下有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不同寻常之处？”
萧祁凰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朱笔，靠坐在椅背上：“皇兄为何有此一问？”
“你只管回答。”
萧祁凰淡道：“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比寻常兄弟姐妹感情更深，依赖更重……”
萧晏宸就这么看着她，面无表情。
萧祁凰说不下去了，不由失笑：“好吧。他们确实跟寻常孩子不太一样。”
她把怀孕期间做梦那件事详细说了一遍，“在我有孕期间，国师最后一次进宫，他说南诏下一任国师在我的肚子里。”
萧晏宸蹙眉：“不会是国师投胎吧？”
“应该不是。”萧祁凰缓缓摇头，“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有孕两个多月，若是按照轮回的理论，这个孩子早就有了生命，不可能是国师……而且我梦见中州府出现蝗灾的时候，国师还好好的，可以证明这个预知的能力跟他无关。”
萧晏宸沉默下来，眉眼若有所思。
“他们生来就注定与众不同。”萧祁凰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若真是沾了天命之说，至少可保南诏接下来的几十年安然无恙。”
萧晏宸拧眉：“你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萧祁凰挑眉，“凤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后可以辅佐姐姐治理南诏——”
“你确定未卜先知的一定是凤栖？”
萧祁凰一愣：“皇兄以为是谁？”
“如果未卜先知的人是凤栖，那华棠极有可能就是能感受到凤栖内心的想法。”萧晏宸说得有点含蓄，“或者更精准的来说，她就是可以窥知到凤栖心里正在说的话。”
萧祁凰：“……”
“很不可思议？”萧晏宸表情微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祁凰没说话，只是看向沈曜川。
沈曜川点头：“方才在回宫的路上，小皇子一直没说话，小公主突然说起舅舅能活到七十九，还说我能活到七十四。”
“你们相信了？”萧祁凰问。
沈曜川笑道：“原本是半信半疑，转念一想，王爷比我大五岁，他最后那一年正好也比我大五岁，也就说我跟王爷会在同一年过世……这未免有点太巧合。”
确实巧合。
萧祁凰现在关心的不是凤栖未卜先知的本领，毕竟从她做的那个预知梦和自小凤栖对姐姐的依赖，以及凤栖总能及时感应到姐姐的离开那会儿，萧祁凰就确定了儿子的本领。
她现在好奇的是，华棠居然能知道凤栖心里的想法？
萧祁凰转头看向偏殿的方向，心头划过几分复杂的惊叹，孩子本领过于强大其实也不是很惊喜的事情，世间万物都有正反两面，人不可能完美强大到毫无弱点。
生来身份尊贵，还精通旁人不擅长的本事，会不会有损寿命？
慧极必伤。
萧祁凰心头生出一丝隐忧。
萧晏宸和沈曜川没待太久，很快告辞离开。
萧祁凰起身走进偏殿，看着睡着的女儿和正昏昏欲睡的儿子，良久没有说话。
中午用膳时，小公主醒了。
萧祁凰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顺势就把她抱了起来：“醒了？还要继续睡吗？”
小公主揉了揉眼睛，糯糯喊了句娘亲。
就算是最冷硬的人，听到稚嫩的小奶音，一颗心也要被融化了。
华棠摇了摇头。
萧祁凰抬手示意宫女们都出去。
她抱着女儿，低声询问：“今天出宫时，弟弟跟你聊天了？”
刚睡醒的孩子虽然清醒了，但眼神看起来还有些茫然。
小公主在母亲怀里蛄蛹着，一会儿搂着她的肩膀，一会儿缩在她颈间，一会儿又抱着她脖子，像是在撒娇：“嗯，说了。”
萧祁凰耐心询问：“说了什么？”
小公主转过头，看向还睡着的弟弟，没大一会儿，她就挣脱了母亲的怀抱，直接往弟弟的小床上爬了过去。
小皇子被她弄醒了，却没怎么有反应，而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用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她，迷迷糊糊喊了句姐姐，看起来只是眼睛醒了，人还没醒过来。
萧祁凰坐在一旁没说话，就这么安静而又温柔地看着姐弟俩互动，好一会儿，凤栖才神智归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坐着。
看到姐姐在旁，他还主动伸手给姐姐握着。
萧祁凰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既然未卜先知这种事真实存在，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命运？
命运或许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做出稍许改变，可总体方向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的，提前探究太多反而是自寻烦恼。
想通了这一点，萧祁凰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
孩子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不过萧祁凰自己也没想到，她不想再探究的事情，女儿却会主动给她答案。
翌日早她心血来潮，忽然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早朝。
冬天虽然天气冷，但两个孩子从周岁之后就不贪睡，每每都在东方刚出现鱼肚白时就醒了过来，往常萧祁凰都是让乳娘和宫女陪着玩，今天却和祁渊一人抱着一个，用柔软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起抱到了大殿上。
大臣们行礼之后见到这一幕，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