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就见刘婆子从腰间的腰带里拿出了一张有些发旧的纸,道:“这个是当初袁大夫给老奴的男人写的药方,老奴还收着呢!”
韩老夫人眸色微闪,立刻道:“拿过来!”
刘婆子立刻双手呈了上去,韩老夫人快速看了两眼,抬头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王林,忽地,猛地把手里的纸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王东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林早在见到那张纸的时候,心里就暗道不好。
他虽然还没看到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但一眼就认出了,那种大小和厚度的纸,是他们寿安堂惯用的!
所有他们寿安堂大夫开出去的药方,都是写在寿安堂统一发下去的纸上。
王林慌忙压下心里的惊颤,又行了个礼道:“老夫人,在下说的也绝无假话!在下……在下想看看那张药方……”
韩老夫人看了周嬷嬷一眼,让她把药方递了过去。
王林快速接过,刚看了一眼,脸色就更白了。
这药方上的,确实是袁大夫的字,而且上面写的方子,确实是治花柳病的!
然而,他不过看了一眼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连忙道:“老夫人,这确实是袁大夫写的方子没错,然而,这个方子在下记得清清楚楚,乃是给另一个来寿安堂看诊的病患开的,他也身患花柳病,当时袁大夫没信心治好他的病,曾来请教过在下,这个方子便是他在在下的指导下开的。但很可惜,最后,那个公子的病依然没治好……”
一般来说,他们寿安堂开出去的药方都会有备份。
袁大夫的意外出得突然,因此他在寿安堂看诊的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寿安堂,在他去世后,王林便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寿安堂的库房里。
王林暗暗咬了咬牙。
这张药方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寿安堂,出了内鬼!
然而,王林话没说完,刘婆子就大声嚷嚷道:“王东家!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吗?!这张方子若不是开给老奴的男人的,又怎会在老奴手上!可惜老奴的男人患病已是前年的事了,大部分药方老奴都丢失了,如今老奴手上,只剩下这一张药方……”
这张药方上也没写明是开给谁的,上头倒是写了开方子的时间,然而具体月份那里像是被沾染上了什么油迹,看不清了,只能看到这张药方是太初元年开的。
也就是前年!
王林这会儿颇有些百口莫辩,只能无力地道:“可是,这确实是开给另一个公子的……”
周嬷嬷这时候,冷声道:“那还请王东家说说,这张药方是开给哪个公子的?咱们不妨叫他过来对质对质!”
王林立刻白着一张脸用力摇头,“这属于病患的私事,在下万万不能说!”
这是他作为医者的底线。
“王东家!”
周嬷嬷忽地扬高声音,毫不客气地道:“你口口声声说这张方子不是给刘婆子的夫君的,可是又说不出是给谁的!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你说刘婆子对老夫人说谎,刘婆子拿出证据自证了,但你们呢?从头到尾,除了一直在喊没有这件事,可有拿出一点证据来?!你还真当我们老夫人可以随意被你们戏耍不成?!”
随着她这番话落下,韩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黑沉了,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沉沉黑夜。
王林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不是……但当初……当初当真没那回事啊……”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温宁忽然低笑一声。
这一声突兀的笑,霎时划破了小厅里危险紧绷的气氛,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唰唰唰地投向了温宁。
温宁却恍若未觉,只悠悠然地看向刘婆子,道:“刘婆子倒是有先见之明,明明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来了这里,却还记得把这张前年的药方带上呢。”
刘婆子一脸警惕地看向温宁,道:“这个方子是老奴昨天晚上翻出来的,因为想着三爷如今患了跟老奴的男人先前一样的病,老奴便想着把这个药方带给老夫人看看,所以一直放在身上。”
“是吗?”
温宁不紧不慢地道:“所以你男人是前年开春时来寿安堂看诊的?”
刘婆子看着温宁的眼神越发警惕了,她实在不喜欢这女人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对!老奴方才不是说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刘婆子可还记得?”
刘婆子眼珠子一转,眼中悄然掠过一抹得意,“是三月中旬,那件事对老奴一家子冲击太大,老奴可记得清清楚楚!”
“哦?那就是说,你男人患病的时候,应该在二月份左右了?当时你男人患了那种病,应该也只能在家里休息吧?”
“当然!”
刘婆子狐疑地看着她,“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老奴的男人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四处闲逛吗?”
温宁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
周嬷嬷顿时厉声道:“温大夫,你问这些无谓的问题到底想做什么?!说起来,方才可是你态度强硬地要我们把刘婆子找过来问话的,若不是你,你们寿安堂的谎言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被揭穿……”
然而,面前的女子却仿佛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双明眸淡淡地朝她一瞥,嗤笑一声道:“我问这些问题,自是有用意,因为据我所知,前年二月份,贵府的廖管事压根不在他自己家!”
众人都一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婆子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眼,尖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污蔑老奴和老奴的男人也要有个度!”
“我是不是在污蔑你和你男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温宁冷笑一声,眼里带着一抹轻蔑看着刘婆子,“前年二月份的时候,你男人请了两个多月的长假,不是因为患了什么病,而是因为,他在地下赌场欠了一大笔银子,债主来要债,他没钱给,跑了!”
“那之后,你典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什,替他填上了那笔债务,他才又回来了!”
“你……你……”
刘婆子眼眸猛地瞪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温宁。
“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
温宁嗓音不高,却铿锵有力,“当然是因为,我手上掌握了一个关键证人!这个证人,这会儿就等在庄子外头,还请韩老夫人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