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光环消散的瞬间,冰崖之上仿佛被按下的暂停键猛然弹起,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风声呼啸再临,先前被定格的杀意与能量残余如同决堤洪水,轰然四散。
“噗通!”
墨尘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又是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晶莹的冰面上,触目惊心。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太阳穴突突直跳,神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楚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强行引导时空独角的力量,代价远超他的想象,那感觉就像是用脆弱的丝线去拉扯崩腾的江河,若非他意志坚韧,恐怕在力量爆发的瞬间就已神魂崩溃。
“墨尘!”
林清雪第一个冲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担忧。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乳白色丹药,不由分说地喂入墨尘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并试图抚平那神魂的创伤,让墨尘的剧痛稍稍缓解。
“我…没事…”墨尘声音沙哑微弱,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显得无比勉强。他感受到林清雪扶住他手臂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另一边,凌霜和白秋雨也迅速靠拢过来,三人呈三角阵型将虚弱的墨尘护在中心,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战场一片狼藉。
幽影的尸体倒伏在墨尘身后不远处,眉心一点嫣红,双目圆睁,残留着惊骇与不甘,已然气息全无。这位精于暗杀的强者,恐怕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败在一个看似强弩之末的年轻人手中。
更远处,石山庞大的身躯被厚厚的冰晶覆盖、穿透,如同一座狰狞的冰雕。极寒之力已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只有那凝固在脸上的愤怒与难以置信,证明着他最后的挣扎。凌霜的“极冰·绽放”在时间停滞的加持下,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毁灭力。
而被白秋雨火龙正面轰飞的寻踪,情况稍好一些,但也仅仅是“稍好”。他瘫软在冰壁之下,浑身焦黑,衣衫褴褛,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用来保命的数件护身法宝尽数碎裂,散落一地,显然已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白秋雨喘着粗气,肩头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的战果,眼中仍残留着一丝后怕与震撼。他看向被林清雪扶着的墨尘,由衷地叹道:“墨尘师弟…你刚才那一下…也太恐怖了!时间都能定格?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变成冰雕了!”
凌霜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清冽的眸子看向墨尘时,也带着难以平复的波澜。她亲身经历了戟下时间的凝固,那种身不由己、万物停滞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生敬畏。
墨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取巧罢了,代价你们也看到了。若非你们及时抓住机会,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幽影的尸体,心有余悸,“而且,那时空之力极难控制,稍有不慎,未伤敌先伤己。”
他内视己身,情况不容乐观。经脉因为强行承载远超极限的力量而出现了多处裂痕,原本就虚弱的神魂此刻更是布满了细微的裂纹,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那两粒丹药也仅仅是暂时稳定伤势,想要彻底恢复,绝非易事。
“先别说话,全力运功化开药力。”林清雪轻声叮嘱,语气不容置疑。她深知墨尘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
墨尘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勉强运转起体内残存的真元,配合药力滋养伤体。
凌霜走到寻踪身边,指尖寒芒吞吐,封住了他周身几处大穴,彻底禁锢其真元,防止其暴起或自尽。白秋雨则开始打扫战场,将幽影和石山的储物法器以及那对沉重的双戟收起,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这片区域刚才的战斗动静不小,难保不会引来其他觊觎者。
片刻后,白秋雨回到几人身边,将战利品放在地上:“收获不错,这两个家伙身家挺丰厚的。不过……”他皱了皱眉,看向幽影的尸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精准地在此伏击我们?还一口咬定墨尘身怀重宝?”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众人心头。他们的行踪虽非绝密,但能被如此准确地拦截,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问问他就知道了。”凌霜清冷的目光投向被禁锢的寻踪。
白秋雨会意,走到寻踪身旁,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喂,别装死!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来路?怎么知道我们会经过这里?还有,谁告诉你们墨尘有宝物的?”
寻踪艰难地抬起眼皮,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恐惧。他看了看同伴的尸体,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林清雪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闭目调息的墨尘身上,尤其是墨尘手指上那枚古朴的储物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不甘。
“咳咳…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寻踪咳出几口黑血,声音嘶哑,“要杀便杀!”
“哼,骨头倒挺硬。”白秋雨冷哼一声,手中烈焰长枪往前一递,灼热的气浪逼近寻踪的面门,“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感受到那炽热的杀意,寻踪身体微微一颤。他虽是亡命之徒,但并非不怕死,更怕生不如死。他咬了咬牙,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墨尘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看向寻踪,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你们的目标,是时空独角兽的独角,对吗?”
寻踪瞳孔骤然收缩,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震惊还是出卖了他。
“你…你怎么知道?!”他失声叫道,随即意识到失言,立刻闭紧了嘴巴,但已经晚了。
林清雪、凌霜和白秋雨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时空独角兽!那可是传说中的异兽,涉及时间法则,其独角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他们也瞬间明白了为何幽影会对墨尘如此志在必得,也明白了之前那诡异的时间之力从何而来。
“果然是它…”墨尘心中了然。他之前就有所猜测,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感知到宝物躁动并点名“影响时间”,目标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时空独角。
“是‘暗影阁’派你们来的?”墨尘继续追问,他记得之前遭遇过这个组织的杀手。
寻踪紧闭着嘴,不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