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柳琳琅摸着被沈明曦亲过的地方愣住了。
那场大病过后，她不是没察觉到，沈明曦似乎同之前不一样了。
同样是叫自己“娘亲”，从病中恢复的孩子却不会像从前那般撒娇地叫她。
而是多了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稳重。
柳琳琅一度以为女儿是被人调包了。
包括后来被找回来的沈明珠，姐妹俩如出一辙的成熟，有时候像是两个小大人，两人私底下也不知道商量着什么，让她时常忧心。
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有时甚至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是不是因为她没能照顾好她们，所以让她们有了怨言，才会慢慢疏远她？
沈明曦已经很久没这样跟她亲近了，这个吻让她这个当娘亲的都有些受宠若惊。
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同以往有事相求时的撒娇不一样，含蓄的爱意全都在这个吻里。
沈明曦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没带上汤婆子，手有些冷。
不过将军府到国公府也不远，不用汤婆子应当也不碍事，反正披着斗篷，她把手缩进袖子里谁能看到？
马车轮子刚滚了两圈，外头便响起来雪莹的声音：“二小姐，夫人让奴婢给你送汤婆子来。”
云芙掀开帘子接过汤婆子，沈明曦从缝隙里看去，说了声：“谢谢雪莹姐姐！”
国公府中，秦黎还不知道今日要来，今儿约了几个老姐妹来府上打叶子牌。
几人一边打着牌一边聊着家里的事儿，刚说到秦黎家那两个孙女，便听到外头有婆子说“二小姐来了”。
秦黎手里摸着牌，身体后仰看过去。
二小姐？
沈家只有一个二小姐啊……
“哎哟！”喜色爬上秦黎面庞，她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放：“玩什么叶子牌啊，方才你们不还说好久没见过明曦了？这人不就来了？”
几位老夫人放下叶子牌，跟着秦黎一道去了暖室中。
沈明曦已经被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了，刚一块糕点下肚，便听到外头传来了秦黎的声音。
似乎是在同谁说话，心情还不错。
掀开帘子，秦黎的目光正巧和沈明曦对上。就见她放下手里的点心，在一旁净了手，乖巧地叫了声“祖母”。
秦黎赢了银子，心情本就很好，如今见到明曦心里更是高兴，领着几个老姐妹在桌边坐下。
等沈明曦给几人行过了晚辈礼，秦黎开口问道：“那衣裳你可收到了？喜不喜欢？改明儿要再有好的皮子，多给你做两件。”
虽说衣裳是沈明曦独有的，但也没有厚此薄彼，少了沈明珠的，沈明珠那边的缎子要比沈明曦的多，且都是上好的料子。
以沈明珠的领悟能力，自然能知晓其中的意思。
且她同沈明曦关系亲厚，即便没有多的缎子，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沈明曦体弱畏寒她是知道的，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一两件衣裳姐妹两个就有隔阂？
沈明曦点点头：“喜欢，祖母，衣裳上绣着的小白特别像真的，栩栩如生！”
“你喜欢就好，正巧，给你绣小白的人，就在这儿呢！来，这是梅香奶奶，你小时候她抱过你呢，还有印象不？”
莫梅香是宫里出来的绣娘，一手苏绣出神入化，出宫后自己开了家绣坊，专门为宫中的贵人做衣裳。如今她上了年纪，眼睛虽有些不太行了，但技术还是摆在那儿，还是有不少人请她做衣裳。
不过这费用可不低。
也就是因为秦黎同她关系好，这一件衣服，就象征性的收了点银子，再到国公府上吃顿饭，便作数了。
左右是小孩儿的衣裳，那猫儿绣起来也不难。
沈明曦歪了歪头，秦黎给她介绍的这位妇人，约摸五十来岁的样子，已经生出了些许的华发，眼睛微微的眯着像是在笑，瞧着是个祥和的人。
她点点头：“梅香奶奶，许久未见，您又像是年轻了些呢，明曦没认出您，可别怪罪。”
莫梅香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甚，看着自己的老姐妹，嘴都合不拢了：“难怪你说明曦身上秦家的血脉更多呢，我看着也是，老沈家的血脉，可没有这么能言会道的。”
这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跟着笑。
等用过了晚膳，众人各自回去，沈明曦这才说明了来意。
今儿只有秦黎在家里，沈忠国出去跟人喝酒去了。
秦黎说他是军营里出来的臭毛病，一听说有美酒就走不动道。
听完沈明曦的话，秦黎乐呵呵开口：“没事儿，他没在家就没在，这事儿祖母做主了，今年过年一定去将军府一道过！”
至于沈忠国的意见？
不重要。
想到沈忠国，秦黎又想起来自家儿子好久没来信了：“明曦，你爹寄信来了没有？这都腊月中旬了，今年回不回来过年，也不给个准信儿。”
沈明曦摇头。
她也纳闷儿呢，这时候都没收到信。
甚至都有些担忧是不是这一世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秦黎意动，道：“你们也别担心，没有消息传来就是好事儿，说不定是哪里下了雪封路，信不好送过来。”
毕竟信也不比军情，这要是是紧急的情况，便是加急也会将消息递到京城来。
信是会慢一些的。
沈明曦颔首，又反过来安慰了秦黎一番，顺带问道：“祖母，要不今日便跟我一道去府上吧？姐姐和二哥也都很想您呢。”
其实并没有。
这两人一个人掉钱眼儿里去了，几乎所有的空闲时候都跟铺子打交道；另外一个每天都在温书，沈明曦都觉得他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
只有她，在家中最闲，无所事事，才有空来府上。
如果不是今儿那件衣裳，她都几乎要将请二老到府上过年这事儿忘记了。
真是罪过啊……
秦黎笑着拒绝了她的邀请：“祖母最起码也得明儿才能去将军府呢，还得收拾东西，也要等你祖父回来才行啊。”
虽说将军府不缺银子，很多东西都能买新的，但秦黎觉得没必要。
有的东西，还是旧的用着好。
沈明曦夜里就宿在了这里，秦黎派了人去将军府知会一声，顺道让她们明日告知公主，沈明曦自个儿去学堂。
祖孙二人睡在一处，沈明曦这夜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