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会议已经乱成一团,客户们的质问声从音箱里爆发出来:
”莎拉!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模型是个笑话吗?”
”我们的资金正在蒸发!”
莎拉失神地跌坐进真皮座椅,精心打理的鬈发垂落在额前,她茫然地看着那些疯狂跳动的数字,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我们的模型考虑了127个变量......经过三年回溯测试......”
她突然抓住戴夫的胳膊:”是数据!一定是数据源出了问题!”
”数据源一切正常!”戴夫绝望地摇头,沮丧地说道:”是模型本身......整个逻辑都被颠覆了!对方好像......好像知道我们模型的每一个参数!”
一个更年轻的分析师珍妮突然尖叫:”莎拉!财经快讯!深瞳刚刚发布公告,宣布与中东达成价值300亿美元的能源合作!”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视频窗口里,一位最大的机构客户冷冷地切断了连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莎拉呆坐在椅子上,听着耳机里不断传来的忙音,看着屏幕上那些代表客户财富和自己职业生涯的数字疯狂蒸发。
她精心构建的模型,她赖以成名的预测,她在这个残酷的金融世界里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窗外,曼哈顿的霓虹依旧璀璨,但莎拉的世界,已经崩塌。
东京,新宿区,quantJunction资本办公室。
这里与其说是交易室,不如说更像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室,成排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冷却系统的冷风味,数十块屏幕上没有跳动的股价,只有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复杂的3d模型在旋转。
创始人兼首席投资官田中健司端坐在控制台前,像一尊石佛,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冷静地扫视着屏幕。
“波动率因子正常,动量因子偏离度在阈值内。”他对着麦克风平静地说道:“Alpha-7算法,继续执行做空策略,仓位提升至上限的85%。”
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服务器风扇的嗡鸣,二十多名身穿统一灰色工服的量化分析师各司其职,像精密仪器上的齿轮。
年轻的分析师佐藤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同事说:“社长真是太冷静了,市场已经这么动荡...”
”闭嘴,”旁边的资深程序员松本头也不抬道:“相信算法。”
突然——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办公室!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旋转闪烁!
”怎么回事?!”田中猛地站起身,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提高音量。
“社长!”松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我们的订单......全部被截杀了!每一笔卖单都在成交前被更快地地下单抢走!”
佐藤指着主屏幕尖叫:“资金曲线!资金曲线在直线下跌!”
田中冲到主控台前,只见那条代表基金净值的蓝色曲线,正以近乎90度的角度垂直坠落!
“不可能!”他一把推开松本,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声嘶力竭地喊道:“启动备用算法!启用所有冗余系统!”
“试过了!全都试过了!”松本哭喊道:“对方的速度......比我们快至少三微秒!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每一步要做什么!”
佐藤突然指着另一块屏幕:”社长!深瞳旗下的科技公司股价在暴涨!我们的空头仓位......”
他不用说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他们重仓做空的五家深瞳关联企业,此刻全部在以惊人的速度拉升。
“八嘎!”
田中终于失控了,他一把抓起机械键盘,狠狠砸向那块显示着资金曲线的屏幕!显示器的碎片四溅,但他的怒吼声压过了所有噪音:“这是陷阱!他们早就设好了陷阱!”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警报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向冷静的社长,看着他金丝眼镜后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松本颤抖着说:“社长......初步估算,我们的损失已经超过......超过两百亿美元......”
田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领带歪在一边,白衬衫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望着那些还在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喃喃自语:“我们不是在和市场博弈......我们是在和魔鬼下棋......”
窗外,东京的夜幕刚刚降临,但资本的黎明,也许永远不会到来了。
新加坡,滨海湾金融中心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标志性的金沙酒店夜景,但会议室里没有人有心情欣赏,长条会议桌旁坐着来自全球的资本代表,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满头银发的陈永仁,一位来自香港的老牌银行家,轻轻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他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四十年,皱纹里都刻着谨慎。
“各位,”他环视在场众人,声音沉稳道:“我们在深瞳这一役上已经获利超过20%,风高浪急,我建议见好就收。”
“收手?”
坐在他对面的麦克·威尔逊,一个来自华尔街的年轻基金经理,忍不住笑出声,他松开爱马仕领带,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
“陈先生,你的保守会让你错过历史!20%?那只是开胃菜!”他挥舞着手中的平板,上面显示着深瞳依旧“疲软”的股价。
“我们要的是彻底打垮他们!让深瞳成为教科书上的案例!”麦克·威尔逊自信地叫嚣道。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欧洲代表点头附和:“麦克说得对,我们的联合仓位已经形成压倒性优势,现在撤退太可惜了。”
“但是……”陈永仁还想说什么。
“没有但是!”麦克打断他,激动地站起来,高声说道:“我们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咽喉!只需要再加一把力……”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负责实时风控的新加坡籍主管张志强冲了进来,他脸色惨白,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不堪,手中的平板电脑几乎握不住。
“完了……全完了!”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我们的原油期货头寸……刚刚被精准狙击!布伦特和wtI同时闪崩!对方……对方好像完全知道我们的仓位布置和止损点!”
会议室里瞬间炸锅。
“这不可能!”
“我们通过上百个账户分散建仓!”
“立刻查资金源头!”
陈永仁猛地站起身,老成持重的形象消失了,他死死盯着张志强:“损失多少?我们的对冲策略呢?”
张志强绝望地摇头:“对冲……对冲完全失效!他们在同一时间攻击了我们所有关联资产!铜、大豆、甚至……甚至我们隐秘布局的稀土合约都被狙击了!这绝不是巧合!我们被……被彻底看穿了!”
就在这时,麦克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他下意识地掏出来,屏幕上一条推送消息格外刺眼:
深瞳集团官方:感谢全球合作伙伴在本轮市场波动中的坚定支持与充分信任,真正的价值,经得起考验。
下面还配了一张抽象的图表,线条从谷底强势拉起,宛如一个嘲讽的笑脸。
麦克脸上的狂傲和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碎裂的纹路,正好割裂了那条推送消息。
他瘫软在那张昂贵的真皮座椅里,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永仁缓缓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他明白了,从一开始,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猎手,就一步步走进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会议室里,只剩下各种语言的咒骂、崩溃的呼喊,以及那个摔碎的手机屏幕上,依旧固执地亮着的、来自胜利者的嘲讽。
猎人,在一瞬间变成了哀嚎的猎物,而这场全球范围的金融围猎,才刚刚进入最血腥的环节。
深瞳总部,指挥中心。
与全球各地交易室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安静得像一座神殿,只有服务器群低沉的嗡鸣,以及偶尔响起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汇报声。
严飞斜靠在控制台前的高背椅上,单手托着一杯年份波特酒,暗红色的酒液在晶杯中轻轻摇曳,他的面前,巨大的环形主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窗口——伦敦、纽约、东京、新加坡......每一个窗口都在上演着资本溃败的惨剧。
\"老板,\"一位戴着耳机的年轻女分析师转过头,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激动地说道:“伦敦的‘秃鹫基金’确认爆仓,理查德·哈灵顿的基金净值在七分钟内归零。\"
严飞的目光甚至没有移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个金融巨头的覆灭,而是窗外落下一片树叶。
紧接着,负责北美市场的分析师提高声音:\"纽约那边,莎拉·简宁斯的团队在请求紧急流动性支持,她的模型完全崩溃,客户正在集体撤资。\"
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嗤笑,那是一位资深交易员,他曾在华尔街受过那些\"天才\"们的羞辱。
“东京quantJunction资本,”另一位分析师快速汇报道:他们的AI交易系统被‘牧马人’全面反制,所有空头仓位被精准狙杀。”
严飞终于微微勾起嘴角,将酒杯凑到鼻尖,轻嗅着波特酒浓郁的果香。
指挥中心里的气氛悄然变化,最初的震惊和担忧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亢奋,每一个汇报都像一剂强心针,让这座\"神殿\"里的人们更加确信他们追随的是怎样的存在。
财务总监,就是不久前那个冷汗涔涔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不停地用丝绸手帕擦拭着额头,但这次是因为激动。
“老板,我们的反击......太完美了!他们全都上钩了!”
严飞终于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主屏幕前,目光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疆土,扫过那些代表着崩溃和绝望的画面:伦敦交易室里摔碎的咖啡杯,纽约会议室里瘫软的身影,东京办公室里的警报红光,新加坡摔碎的手机屏幕......
他举起手中的晶杯,暗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仿佛盛满了今夜流淌的鲜血。
带着冷酷的威严,淡淡说道:“欢迎来到真正的资本市场。”
仰头,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北京,战略分析室。
“首长!”赵部长扶着控制台,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在伦铜的头寸被精准狙击,初步损失……三十亿美元。”
“砰!”
李将军的拳头狠狠砸在加固过的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严飞这个混蛋!”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眼中喷薄着怒火与难以置信。
年轻的分析师小王猛地转过头,脸色苍白,声音惊恐地喊道:“新加坡方面紧急消息,几家与我们关系密切的中东主权基金……突然转向,正在联手做空我们的央企海外上市公司!”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主屏幕上,那几支代表国家核心资产的、平日里走势稳健的港股和AdR(美国存托凭证)曲线,几乎是同时,像被无形的巨斧劈开,出现了令人心悸的、近乎垂直的断崖式下跌!红色的数字疯狂跳动,每一秒都在蒸发着巨额的国有财富和市场信心。
分析室内,空气瞬间凝固了,只能听到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几位更年轻的助理研究员看着那刺眼的红色,下意识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