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们有精准射手!”疤痕老兵一把将他拉得更低。
卡迪冷静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b组,压制左侧那辆试图倒车的越野车,不能让他们跑出去报信!”
“收到!”
更左侧的崖壁上,几支步枪和一把轻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在那辆试图掉头的越野车上,打得火星四溅,车窗瞬间变成蛛网状,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知。
卢卡在混乱中移动,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疯狂向崖顶倾泻子弹,他的每一次点射都极其精准和有目的性。
一个深瞳士兵刚刚架起火箭发射器,瞄准了崖壁上的一个火力点。
“砰!”卢卡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火箭弹歪斜着射出,在远处的岩壁上炸开,毫无威胁。
“狙击手!在那边!”另一个士兵指着卢卡的大致方向喊道。
立刻,几名深瞳士兵调转枪口,向卢卡之前的位置猛烈射击,打得尘土飞扬,这恰好为崖顶抵抗军调整部署赢得了宝贵的一两秒。
卢卡早已翻滚到另一辆燃烧的卡车残骸后面,他看到了“幽灵”所在的装甲车,车顶的通讯天线已经被流弹打断。
他看到“幽灵”惊慌失措地想操控无人机,但无人机像喝醉了酒一样在空中画着诡异的曲线,最终一头栽进峡谷深处的树林。
卢卡知道,本那边的干扰器在全力运转,他之前做的小手脚也发挥了作用。
“头儿!通讯断了!无人机也掉了!我们成瞎子了!”“幽灵”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电台里响起。
马索普躲在一辆防弹越野车的发动机舱后面,这辆车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他对着电台咆哮:“A小队!给我从右侧迂回!找到上去的路!b小队,火力掩护!c小队……”
他的命令被更多的爆炸和枪声淹没,他发现命令执行效率极低,士兵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各自为战。
然后,他看到了卢卡。
他看到卢卡在战场上穿梭,动作敏捷得不像话,他看到卢卡开枪,但倒下的往往是深瞳这边试图组织反击的关键人员。
他看到卢卡的行动轨迹,看似在寻找掩护和反击,实则总是在将深瞳士兵的火力引向错误的方向,或者巧妙地破坏着他们的抵抗节点。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但这么多次……
一股寒意顺着马索普的脊椎爬上来,比头顶飞过的子弹更让他心寒,他想起了卢卡之前对峡谷地形的分析,想起了那恰到好处的“谨慎建议”。
“你!卢卡!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马索普猛地举枪,对准了刚刚更换了弹匣,正半蹲在卡车残骸后的卢卡,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背叛而扭曲。
周围的枪声似乎在这一刻减弱了,不少附近的深瞳士兵也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内讧,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卢卡缓缓转过身,脸上沾着杰克的血和硝烟,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与马索普的狂怒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的步枪,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护圈上。
“做我该做的事,马索普。”卢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零星的枪声和伤员的呻吟,冷声喊道:“为了莉莉丝。”
马索普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明白了。
“莉莉丝……那个审计……”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刀疤显得更加狰狞,狂怒道:“叛徒!我宰了你!”
他扣动扳机的同时,卢卡也动了。
“砰!”“砰!”
两声几乎重叠的枪响,在“叹息之喉”这片血腥的舞台上,为两个选择了不同道路的男人,拉开了最终对决的序幕。
“叹息之喉”,真正开始了它的叹息。
卡迪的视线飞速掠过混乱的峡谷底部,看到那辆改装装甲车的通讯天线断裂垂下,深瞳士兵的火力像无头苍蝇一样,时而疯狂扫射左侧崖壁,时而又被吸引到右侧,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
而在那一片混乱中,一个身影格外显眼——卢卡,他如同鬼魅般在掩体间移动,他的每一次点射,都让一个深瞳的重火力点哑火,或是让一个试图组织反击的小队长倒下。
“卢卡……”卡迪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混杂着一丝尚未完全消退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确认后的决断,她没有时间多想,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个新的威胁:一名深瞳士兵正躲在一辆卡车残骸后,手忙脚乱地组装着一门60毫米迫击炮的底座;另一名士兵正在递送炮弹,一旦让这玩意架起来,对崖顶掩体的威胁极大。
卡迪稳稳地举起手中保养得极好的AK-74步枪,这是老总统当年赠予她的礼物,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峡谷里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远离,目标、准星、眼睛三点一线。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那名正在安装底座的士兵身体一僵,扑倒在迫击炮上。
“迫击炮小组,清除。”卡迪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汇报日常,通过微型麦克风传达到各小组组长耳中。
她没有停顿,语速加快,命令道:“‘猎豹’小组,看到那辆试图倒车的越野车了吗?打它的轮胎和引擎盖,别让它跑了,但要留司机活口,我们需要情报。”
“‘山猫’小组,你们左侧下方,岩石凹陷处,躲了至少四个枪手,用手榴弹招呼他们,把他们逼出来!”
“‘雄狮’小组,压制正面火力,吸引他们注意力!为‘猎豹’和‘山猫’创造机会!”
命令被迅速执行。
“猎豹”小组所在的位置响起一阵密集的点射,那辆试图倒车的越野车前胎瞬间瘪了下去,引擎盖也被打得叮当作响,冒出黑烟,彻底趴窝。
司机惊恐地举起双手跳下车,立刻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子弹击倒——不是“猎豹”小组开的枪,而是杀红眼的深瞳士兵干的。
“山猫”小组的两名战士默契地同时拔掉保险销,将两枚老旧但依旧致命的手榴弹精准地抛进了那个岩石凹陷处。
“轰!轰!”
两声爆炸后,惨叫声响起,两个浑身是火的深瞳士兵惨叫着从掩体后翻滚出来,立刻被崖顶射下的子弹结果。
“雄狮”小组的猛烈开火,果然吸引了峡谷中段大部分深瞳士兵的火力,子弹“啾啾”地打在他们的掩体前。
卡迪抓住这个机会,再次下令:“‘猎鹰’小组,移动到你右侧的第二个射击位,从那里可以打到他们聚集在卡车后面的散兵,动作快!”
“猎鹰”小组的组长,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打了个手势,带着两名队员弯着腰,沿着事先勘测好的隐蔽路线,快速移动到新的阵地。
几秒钟后,那个位置响起了枪声,几个躲在卡车后以为安全的深瞳士兵应声倒地。
“首领!他们有人试图从三点钟方向,沿着那条干涸的水沟往上爬!”耳机里传来基班古有些急促的声音,他负责观察那个容易被忽略的侧翼。
卡迪立刻调转望远镜,果然看到大约五六个深瞳士兵,正利用水沟的掩护,试图攀爬陡峭的岩壁,寻找反击的机会。
“基班古,你和你旁边的人,能封锁那条水沟吗?”卡迪问道。
“有点远,我们弹药不多了……”基班古的声音有些犹豫。
“不需要全歼,”卡迪立刻说道:“扔两颗烟幕弹到水沟入口,然后对准烟幕区域间歇性射击,让他们看不清路,不敢冒头就行,‘鬣狗’小组,你们位置更高,能看到水沟中段吗?”
“能看到,首领!”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
“很好,等烟幕升起,用手榴弹覆盖水沟中段,把他们炸回去!”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烟幕在水沟入口升起,基班古和他的同伴开始有节奏地点射,子弹钻进烟雾里,发出“噗噗”的声音。
紧接着,“鬣狗”小组的战士臂力惊人,两枚手榴弹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水沟中段。
“轰隆!”
爆炸声在水沟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闷,伴随着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叫,攀爬的企图被彻底粉碎。
叹息峡谷中。
马索普的枪口率先喷出火舌,子弹擦着卢卡耳畔飞过,打在后面的卡车金属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卢卡几乎在对方扣下扳机的瞬间已经侧身翻滚,同时手中的步枪稳稳指向目标,多年的枪战厮杀生涯让他的肌肉记忆快过思考。
“砰!”
马普索身体猛地一震,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冒血,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卢卡,脸上的刀疤扭曲着,惊愕地怒吼道:“你……你这叛徒……”
“为了莉莉丝。”卢卡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看着马索普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指挥官!指挥官死了!”附近一个深瞳士兵恰好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这声尖叫如同瘟疫般在残余的深瞳部队中蔓延,原本就处于被动挨打、依靠马索普强令维持的抵抗瞬间崩溃。
“指挥官死了!我们被抛弃了!”
“撤退!快撤退!”
“谁来指挥?怎么办?!”
失去头狼的狼群陷入彻底的混乱,有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峡谷入口方向逃跑,把后背暴露给崖顶的子弹;有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安全角落;还有少数死硬分子仍在疯狂扫射,但缺乏协调,形不成有效火力。
崖顶上,卡迪敏锐地捕捉到了下方敌人陡然加剧的混乱和那声清晰的“指挥官死了”。
“他们的指挥官被解决了!”卡迪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在望的急促,通过通讯器传遍全军,兴奋地喊道:“所有人,加强火力压制!重点打击试图集结和逃跑的敌人!‘猎豹’小组,封锁峡谷入口,一个也别放跑!”
抵抗军的士气大振,子弹如同更加密集的雨点倾泻而下,将那些试图逃跑或原地顽抗的深瞳士兵一个个点名。
战场变成了单方面的收割。
“首领!他们好像……乱套了!”基班古兴奋地喊道,一边不停扣动扳机。
“不要大意!”卡迪冷静地提醒:“警惕垂死反扑!压缩他们的空间!”
就在深瞳部队即将彻底崩溃,被全歼于峡谷之时,一个毫无情感、带着明显电子合成痕迹的声音,突然在所有深瞳士兵尚能工作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所有深瞳作战单位,这里是‘牧马人’,马索普指挥官已确认阵亡,现由我接管战场指挥权。”
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混乱的战场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变化,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深瞳士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动作虽然依旧慌乱,但无意义的尖叫和哭喊减少了。
“重复命令:所有单位,停止无序撤退,执行‘刺猬’防御预案Alpha版;A组、c组残部,向坐标点delta-7靠拢,建立环形防御;b组残部,提供间歇性掩护火力,工程单位,在坐标点delta-7前方布设剩余烟雾弹。”
电子音冷静地发布着指令,完全无视当前惨重的伤亡和低迷的士气。
“它在说什么?什么刺猬?”基班古疑惑地问。
卡迪皱紧了眉头,她也听到了那段通过某个扩音设备隐约传上来的电子音,开口说道:“他们在重组防御!不要停!继续攻击!”
抵抗军的火力依旧猛烈,但深瞳残兵的行动却开始出现一种僵硬却统一的趋势,还活着的士兵,无论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动着,开始向峡谷中一个相对易于防守的石坳处收缩,并且有组织地交替射击掩护,同时大量的烟雾弹被投出,在峡谷中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烟幕墙,阻碍了抵抗军的射击视线。
“见鬼!他们怎么又组织起来了?”一个抵抗军小队长恼怒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