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宫宴诉危叹中立
雪莉引着华伦特三人走出传送大厅，神降城的风带着春日的暖意，拂过街道两侧的悬铃木，将细碎的光影洒在四人身上。她边走边看向华伦特，眼底满是好奇：“华伦特大人，您在佣兵王国的事，最近在都城都传开了——说您帮塞拉大人稳定了刃牙城的秩序，还挫败了几波盗匪的劫掠，连联合商会的商队都夸您有魄力呢。”
华伦特闻言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通讯器：“都是些分内事，主要还是塞拉把佣兵王国治理得好，我不过是帮着搭了些商路的线。”
兰斯特凑上前，晃了晃手里的魔道灯笼，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要说魄力，还是塞拉大人厉害！她把从前乱糟糟的佣兵团全整合成了银狼佣兵团，连城门的税都统一了，现在佣兵王国的官道，比黄金帝国的还平整！”
雪莉听得频频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补充：“您不知道，去年您刚去大戈壁，我就以帝国和联合商会代表的身份去了趟佣兵王国。那时候塞拉大人刚统一刃牙城，正愁没稳定的商路，我们一拍即合——现在帝国的丝绸和魔道器，能直接通过新修的官道运到刃牙城，比从前绕戈壁快了足足半个月，商人们都快把联合商会的门槛踏破了。”
苏迪罗跟在一旁，淡紫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恍然：“难怪我们路过落枫镇时，看到不少商铺在卖佣兵王国的沙棘果干，原来是您促成的通商。”
“是啊，”雪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塞拉大人还特意送了我一罐特制的沙棘蜜，说要谢我帮她打通商路。对了，”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华伦特身上，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次您从魔族地下城回来，怎么没见紫莲小姐一起？之前陛下还总问起，说等紫莲小姐回来，要亲自给她接风呢。”
华伦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脚步微微一顿，声音也沉了些：“紫莲暂时还不能回来。她现在在魔族地下城，帮我盯着暗精灵的动向——暗精灵最近在游说魔族军团长，想联合他们发动第二次黑暗战争，紫莲留在那儿，能及时把消息传回来。”
雪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下意识停下脚步，语气带着震惊：“第二次黑暗战争？暗精灵怎么敢……”
“他们不仅敢，还把人类诸国的底细摸得很透，”华伦特压低声音，将西里尔在魔族长老会细数人类旧罪的事简略提了提，“现在魔族内部有分歧，反对开战的军团长占了多数，但暗精灵没打算罢休，说不定还会找其他势力联手。”
苏迪罗适时补充：“我们在刃牙城时，塞拉大人已经派了使者去魔族地下城，想确认魔族的作战目标。但暗精灵的斥候最近在北联邦海岸活动频繁，怕是还有后手。”
雪莉的脸色彻底凝重起来，她攥紧了裙摆，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这么大的事，必须尽快告诉陛下！”
说话间，四人已走到街道尽头——一辆装饰着帝国徽章的黑色马车正候在路边，车身由四匹纯白的骏马拉着，车夫见雪莉走来，立刻躬身行礼。雪莉回过神，忙对三人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先去格林伯爵府吧？我让人做了您爱吃的蜂蜜蛋糕和烤羔羊排，您和两位先生赶路辛苦，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皇宫拜见陛下也不迟。”
华伦特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皇宫的方向——金色的宫顶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像一座不容延误的灯塔。他语气坚定：“不了，雪莉。暗精灵的事刻不容缓，我必须现在就去见西卡琉司。要是晚了一步，万一暗精灵真的说服了魔族主战派，黄金帝国的边境就危险了。”
兰斯特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郑重点头：“华伦特说得对，休息的事可以往后放放，先把暗精灵的计划告诉陛下才是要紧的。”
苏迪罗握着银纹长弓的手紧了紧，声音沉稳：“我也同意。早一刻让陛下知道，就能早一刻准备防御，免得被暗精灵打个措手不及。”
雪莉看着三人坚定的神色，知道劝不动，便不再坚持，转身对车夫吩咐：“不去伯爵府了，直接去皇宫，速度快些！”
车夫应声扬鞭，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响亮的“嗒嗒”声。马车缓缓启动，华伦特掀开车帘，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道——行人依旧从容，商铺依旧热闹，可他知道，这份繁华之下，已藏着暗精灵掀起战火的阴影。
雪莉坐在一旁，看着华伦特紧绷的侧脸，轻声说：“您放心，陛下最近一直在整顿军备，还把边境的符文炮都检修了一遍，只要咱们提前准备，一定能挡住暗精灵的阴谋。”
华伦特回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有西卡琉司在，我放心。只是这次，我们不仅要守住黄金帝国，还要联合莱茵帝国和北联邦——暗精灵的目标是所有人类诸国，单凭一国之力，恐怕撑不住。”
马车穿过皇宫前的广场，高大的狮鹫雕像矗立在广场中央，目光威严地注视着远方。华伦特深吸一口气，将腰间的剑鞘紧了紧——他知道，接下来与西卡琉司的谈话，将决定黄金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的命运，容不得半分差错。
马车在皇宫正门停下时，守卫见是华伦特一行人，未加阻拦便恭敬放行。穿过刻满史诗浮雕的长廊，远远就看到西卡琉司身着暗金色龙纹常服，正站在餐厅的拱门前等候，褪去了皇冠的威严，多了几分昔日冒险团战友的熟稔。
“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格林伯爵府歇口气，”西卡琉司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华伦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打趣，“能让我们的‘魔道器大师’放下休息，第一时间来见我，这份荣幸我可得记下来。”
华伦特也笑了，抬手拂去肩上的风尘：“比起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说话间，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兰斯特与苏迪罗，“你看谁来了。”
兰斯特和苏迪罗看到西卡琉司，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眼前的人不再是当年在魔兽森林里一起烤肉、一起对抗铁甲熊的战友，而是头戴皇冠、执掌黄金帝国的陛下。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西卡琉司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扶起他们：“在宫里不用这么拘谨，当年在银翼黎明的时候，你们还抢过我烤的野兔呢。”他这话一出，兰斯特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忍不住笑道：“陛下还记得这事？我还以为您早忘了。”苏迪罗也微微颔首，淡紫色的眼瞳里褪去了几分疏离，多了丝旧日情谊的暖意。
四人沿着铺着绒毯的台阶走向餐厅，西卡琉司边走边聊起当年的冒险往事：“还记得那次我们在魔兽森林深处遇袭，兰斯特你用鲁特琴的声波震退了魔藤，苏迪罗你的破魔箭精准射中了魔藤的核心，要不是你们，我和华伦特说不定就成了魔藤的养料。”
“陛下当年也没含糊，”苏迪罗轻声补充，“您用剑劈开一条路，还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了我。”
兰斯特更是来了兴致，手舞足蹈地说起华伦特当年为了修魔道灯，在篝火旁熬了三个通宵，最后把灯油洒了自己一身的糗事，引得众人笑声不断。皇宫的长廊里，昔日冒险团战友的欢声笑语渐渐冲淡了身份差距带来的拘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魔兽森林里搭着帐篷、分享干粮的夜晚。
餐厅里早已摆好了丰盛的午餐，银质餐盘里盛着烤得金黄的羔羊排，蜂蜜蛋糕上淋着晶莹的糖浆，旁边还放着新鲜的水果与冒着热气的浓汤。四人落座后，西卡琉司示意侍女为他们斟上果酒，笑着说：“这是南方刚送来的樱桃酒，你们尝尝，比当年在森林里喝的野果汁好多了。”
兰斯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酒甜而不腻，比佣兵王国的麦酒爽口多了！”苏迪罗也浅酌了一口，目光落在餐盘旁的银质刀叉上——这些精致的餐具，与当年在冒险团里用的粗陶碗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些风餐露宿却自在的日子。
午餐进行到一半，桌上的笑声渐渐淡了。西卡琉司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华伦特身上，语气沉稳下来：“说吧，这么急着见我，到底是什么事？你从来不是会为了叙旧就打乱计划的人。”
兰斯特和苏迪罗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华伦特——他们知道，真正重要的谈话，终于要开始了。
华伦特放下酒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我这次从魔族地下城回来，是为了暗精灵的事。暗精灵派了个叫西里尔的使者，带着一群灰袍人去了魔族，专门游说十三个军团的军团长。”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将关键信息一一托出：“西里尔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联合魔族，向人类诸国发动第二次黑暗战争。他在魔族长老会上，把黄金帝国、莱茵帝国还有北联邦的情况说得不堪一击，还翻出了几百年前人类背信弃义、奴役异族的旧账，现在已经有部分魔族军团长被说动，倾向于和暗精灵结盟。”
华伦特拿起身侧的行囊，取出紫莲送来的密信副本，递到西卡琉司面前：“这是紫莲从魔族地下城传回来的消息，上面写了西里尔游说的细节，还有魔族内部的分歧——反对开战和保持中立的军团长占了多数，暂时没达成开战共识，但暗精灵没打算罢休，说不定还在联系其他势力。”
说完这些，华伦特便停了下来，将密信推到西卡琉司手边。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悬铃木的轻响，以及银质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兰斯特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苏迪罗也下意识按了按背后的银纹长弓，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等着西卡琉司的反应。
华伦特将密信推到西卡琉司手边时，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西卡琉司拿起密信，指尖划过信纸边缘的褶皱，目光逐字扫过上面的内容，原本带着笑意的眉头渐渐拧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放下密信，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凝重：“第二次黑暗战争……暗精灵沉寂了三百年，果然没打算一直安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向华伦特：“这事不能拖，明天一早我就召集枢密院大臣和边境将领开会，把密信内容公开，先统一朝堂的口径——现在最忌内部争论，耽误了备战时间。”
华伦特点头应下，刚要补充魔族内部的分歧细节，就见西卡琉司话锋一转，目光里多了几分急切：“对了，你刚从佣兵王国回来，塞拉那边……你把暗精灵的事告诉她了吗？”
“说了，”华伦特如实回答，“在刃牙城的议事厅里，我把西里尔游说魔族的计划，还有紫莲传来的消息，都跟塞拉详细说了。”
西卡琉司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她是什么态度？佣兵王国夹在我们和魔族之间，要是能和我们联手，边境的防御压力能小一半——塞拉愿意出兵支援吗？”
华伦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避开西卡琉司的目光，看向桌角的银质烛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塞拉……暂时没打算和我们联手。”
西卡琉司的心猛地一沉，从华伦特的神色里，他已经猜到了大半，却还是追问了一句：“她具体怎么说？是要坐视不管，还是……”
“她会先派使者去魔族地下城，确认魔族的进攻目标，”华伦特缓缓开口，将塞拉的决定一一说明，“如果魔族把佣兵王国列为目标，她会全国动员备战；但如果魔族的目标只是黄金帝国……她选择保持中立。”
“中立？”西卡琉司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餐厅穹顶的彩绘上——那上面画着黄金帝国开国皇帝征服异族的场景，曾经的荣耀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果然是这样，”西卡琉司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们帝国的贵族，这些年把佣兵王国当成什么了？是挡魔族的盾牌，是榨取资源的工具，从来没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盟友。当年塞拉的父亲向帝国求援，摄政院的那些人还在为了争夺矿脉封地争吵，连粮草都舍不得多拨——现在人家不愿再为我们送死，也是情理之中。”
他拿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傲慢和偏见，终究是要还的。以前总觉得佣兵王国离不开我们，现在才知道，是我们把能争取的盟友，一步步推远了。”
餐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兰斯特握着鲁特琴的手紧了紧，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当年在魔兽森林游历，也听过不少黄金帝国贵族轻视佣兵王国的传闻，只是没想到，这些旧怨会在关键时刻，成为联盟的阻碍。
苏迪罗看着西卡琉司落寞的神色，淡紫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既理解佣兵王国的处境，也明白西卡琉司此刻的无奈，毕竟在暗精灵的威胁下，任何一个人类势力的中立，都可能让防线出现缺口。
华伦特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其实塞拉也不是完全不愿合作，她只是不想让子民再为帝国的傲慢买单。如果后续我们能拿出诚意，比如主动开放边境商路，减免佣兵王国的贸易税，或许还有转机。”
西卡琉司抬眼看向华伦特，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微光：“你说得对，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明天开会，除了商议备战，还要把和佣兵王国的关系也提上议程——就算暂时不能联手，也不能让他们彻底倒向魔族那边。”
他拿起密信，重新仔细翻看，语气渐渐坚定下来：“先稳住朝堂，再想办法拉拢佣兵王国，同时让莱茵帝国那边也警惕起来……暗精灵想挑动战争，我们就偏要让他们的计划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