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重逢
与格雷姆副院长告别后华伦特登上了伊斯尔的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返回伯爵府的路上。
华伦特一只沉默着不说话，伊斯尔几次想要打破沉默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马车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兰尼心中叹了口气为了改善丈夫和华伦特之间的关系也只有她来打破沉默了。
“孩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什么你父亲能帮忙的吗？”兰尼开口道。
伊斯尔感激的看了兰尼一眼，然后期待的等着华伦特的回答。
“谢谢兰尼阿姨，”华伦特开口道：“你们觉得皇帝陛下还会与我们合作吗？”
伊斯尔与兰尼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还是一个很大度的人，从来没有过把臣子的功劳占为己有，如果你说的魔法道具真的足以颠覆现有市场，那么它已经能够影响帝国的稳定了，这样陛下肯定要慎重，需要完全信得过的人来负责，你和克里斯汀公主的关系又特别好，我想陛下才会考虑让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也才会放心的支持你。”
兰尼接着说道：“你父亲说的对，这也表明了陛下对你的重视，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华伦特仔细思考伊斯尔说的话，自己确实太冲动了，虽然自己对魔法道具发展的规划毫无隐瞒，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但是这种足以影响帝国稳定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需要慎重考虑。虽然能理解伊斯尔的分析，但是莱茵皇帝表现出的那种占有感和控制感让华伦特还是比较难受的。
“如果我们自己单干呢？”华伦特试探的问：“我是说不用做大，无论皇帝陛下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己可以做一些小的只涉及民用无伤害的魔法道具。”
伊斯尔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如果陛下完全接受你的合作方案，或者决心完全由国家控制的话，我建议你都不要再想自己经营魔法道具的事情了。”
华伦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明白伊斯尔说的道理，如果皇帝陛下接受了他的合作方案，那么自己就不能有二心再私底下搞小动作。如果皇帝陛下要完全控制魔法道具的经营，你再自己经营魔法道具不就是对着干如同造反吗？
经过伊斯尔的分析，华伦特反而不那么希望皇帝陛下能全盘接受自己的意见了，“谢谢，”华伦特轻声说道，他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虽然觉得伊斯尔对不起自己母亲，也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但这不能全怪他，至少他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母亲，在最后时刻也是他陪伴在自己母亲身边。
“你是我儿子，不用和我客气，其实你想要做什么只要和我说，我和你兰尼阿姨都会帮你的，你………”
“咳咳，谢谢，没有什么其他事了。”看着伊斯尔秒变话唠的样子，华伦特无情的打断了他，非常后悔自己给他好脸色了。
兰尼则掩着嘴偷笑伊斯尔被打断的尴尬样子。
“我去林申叔叔那，就在这里下车了，晚上不回了。”略觉尴尬的华伦特也不好意思的找个借口下了马车。
酒与玫瑰旅馆并没有因为它怪异的名字而生意冷淡，因为一流的酒水，靓丽的服务员和靠近冒险家协会的地理位置，这里已经成为莱茵城冒险家的聚集地了。
推开酒与玫瑰旅馆的门，扑面而来的喧闹和酒气让华伦特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也为酒与玫瑰的好生意感到开心。
“你好这位帅哥，第一次来我们店吗？这里有最好的酒水和热情的服务，无论你需要什么只要……”一个新来的服务员热情的上来接待华伦特。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另一个大些的服务员打断：“好了缨子，别在这发骚了，这可是我们家少爷。”
“少爷？什么少爷？”看着缨子一脸茫然的表情，大一点的服务员哈哈笑道：“华伦特少爷，你阿姨和艾玛大姐在楼上呢。”
“好的，林申叔叔在吗？啊——我已经看到他了，谢谢。”说着华伦特向在和一帮冒险者吹牛的林申走去。
看着林申和华伦特拥抱然后两人一起向楼上走去的背景，新来的服务员缨子才反应过来，抓着身边的大一点的服务员问道：“啊！啊！他就是老板的那个侄子吗？好年轻，好帅啊。”
“别花痴了，人家可是艾玛大姐的情人，而且也不是你能高攀的，据说他可是伯爵府的大儿子，而且亲自被陛下赐封公爵。”“喂喂服务员，上酒啊！”“来了来了。”还想说什么的服务员被顾客打断，她推了还发晕的缨子一把，两人一起招呼起客人来。
华伦特与林申向楼上走去，把喧闹留在了身后。林申有些幸灾乐祸道：“嘿嘿，你可算是过来了，你莉亚阿姨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华伦特听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楼上传来莉亚的抱怨声：“那个混小子也太过分了吧，这都多少天了啊，也不知道过来看看你，他还有没有良心了，你为了救他都差点死了，不行我要去伯爵府。”
“莉亚姐别，”门外的华伦特和林申听到艾玛轻声说道：“失去武技我相当于一个废人，是你们收留了我，是华伦特让我不但恢复了武技还成为了斗士，并且就下了我弟弟妹妹把他们安顿好，你们对我只有恩情，我……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这样就好了。”
“唉……”莉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被推开了，看到进来的林申莉亚没好气道：“进女人房间也不知道敲个门。”
“嘿嘿，”林申笑道：“这不是知道是你们嘛。”
“莉亚阿姨。”华伦特跟着林申进屋尴尬的和莉亚打着招呼。
“你还知道过来，”原本想要发火的莉亚看到华伦特又无法真生起气来，而且想到他现在贵为公爵的身份让她理解了艾玛的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去陪陪艾玛吧，”莉亚对着华伦特嘀咕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和你父亲一样。”说着莉亚起身拉着林申向外走去。
艾玛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床边，她讨厌这种感觉，以前大大咧咧强势的自己在华伦特面前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华伦特受伤时那些贵族，大人物甚至是公主的探望让她认识到自己和华伦特身份的差距，这让她很伤心，她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他。艾玛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入了一个瘦小却有力的怀抱。
华伦特站在床边把坐在床上的艾玛搂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没关系。”艾玛的泪水不自觉的从眼中淌出，她离开华伦特的怀抱深情的看着华伦特：“我已经很满足了，哪怕只能成为你的情人。”
华伦特把艾玛搂入怀中没有回答她，一时的冲动并不是爱情，华伦特无法给艾玛做出承诺。
良久华伦特开始向艾玛讲叙自己来的目的。在他的设想中完整的魔法道具产业链包含原材料的供应，道具的制作和最后的销售。其实在魔法学院时华伦特只讲叙了制作环节的分工，就是由魔法学院负责新魔法墨水的制作和绘制魔法阵，伯爵府负责魔法道具的制作，皇室负责销售。而原材料中魔法药水的制作材料，魔法道具中各种金属材料，和最大的消耗品魔晶石的供应，华伦特都没有提及。
“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华伦特向艾玛简单介绍了魔法道具和预计发展后继续说道：“而作为源头的材料供应也是有着丰厚利润的，但是魔法材料和各类金属的原材料供应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了成熟的市场，我们很难插手。但是作为消耗品的魔晶石，不但会有比前两者更大的需求量和利润空间，而且由于以前魔晶石只对魔法师有一些用处，导致需求量低下，开采不足，利润不大，没有商会把目光投向那里，魔法师们也不太重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是想……”艾玛震惊的看着华伦特。
“是的，”华伦特说道：“我成长的地方钢壳村就是莱茵帝国最大的魔晶石开采地之一，那里没有商会，都是村民自行组织开采，然后统一卖给前来采购的魔法师协会，出产量有限，利润低下。我了解那里我希望你能过去最好是把那座矿山买下来，然后成立自己的商会，雇佣村民开采。”
艾玛张大着嘴啊啊了半天才艰难的说道：“你知道那会要多少钱吗？而且，而且那也需要当地的领主肯卖才行。”
华伦特自信的笑道：“在瑞坦恩大森林做冒险任务的时候我可是赚了非常多的钱哦，而且少的部分就找伯爵府借吧，至于那里的领主……”华伦特回想了一下，当时多摩尔汉伯爵接待自己父亲时的表现笑道：“好像我那个父亲和那里的领主关系还不错，可以找他帮下忙。”
“这么大的事我怕自己一个人会办不好。”艾玛只有当冒险家和做女招待的经验，至于经商她是一窍不通的。
“没关系，我想让林申叔叔陪你一起过去，等那边的事稳定了再回来，然后再让克莫尔管家安排几个专业人员协助你，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华伦特安慰着艾玛并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她，希望能打消她的顾虑。
之后华伦特又找到林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在取得林申和莉亚阿姨的赞同后，赶回伯爵府与伊斯尔和兰尼商量自己的想法。伊斯尔一直想找机会补偿华伦特，自然是满口答应，兰尼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几乎没有竞争，并且无论皇帝陛下如何处理经营魔法道具的事情都不会与之产生冲突。兰尼也代表兰顿家族加入其中，由军方的支持，又有兰顿家族领地内的魔晶石矿产加入，华伦特更加有信心了。
之后的几天华伦特带着伯爵府安排的助手一直在酒与玫瑰旅馆与林申、艾玛商量事情的具体执行方案。当事情商量的差不多后，皇帝陛下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消息。
经过多轮的商讨，皇帝陛下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不愉快，或者觉得自己的方案对华伦特不公平不好意思召见，所以只派出了使臣来到汉明顿伯爵府传达自己的旨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莱茵皇家魔法学院是莱茵帝国皇室开办的，自己也是莱茵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所以在学院提供帮助下研究的新魔法墨水和动力法阵，皇室有无偿使用权，并拥有授权他人使用的权利。拥有新魔法墨水和动力法阵使用权或得到使用权授权的人均可以开发、制作、销售魔法道具，并得到帝国专利法案的保护，但是所有申请专利保护的魔法道具要按以后的市场价收取百分之五的专利保护费，被授权的经营者还需要交纳魔法道具售价百分之十的授权费。
莱茵皇帝并不担心私下制造的问题，因为魔法阵的绘制并不是拿着画笔沾上魔法墨水照着魔法阵纹路去画就行了。绘制魔法阵的时候需要魔法师用自身的魔力激活魔法墨水并感受大自然中魔力在笔尖的流动从而画出魔法阵。而莱茵皇帝同时规定为了对魔法道具有效监管，所有魔法道具的魔法阵绘制工作必须由皇家魔法学院进行，并收取一定的费用，同时皇家魔法学院会对魔法道具进行特殊的魔法标记并编号统计，售卖无标记和编号的魔法道具视同走私。
这样一来除了华伦特能免除魔法墨水和动力法阵的授权费外，其他人几乎要付出商品价格百分之二十的费用给皇室，相当于一半左右的利润了。
“对于这些贵族来说他们并不清楚魔法道具是什么，觉得这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所以无论皇帝陛下怎么收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在汉明顿伯爵府的书房里，伊斯尔有些担忧的对华伦特分析道：“而我们一旦把魔法道具做起来，他们觉得有利可图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又会和我们成为竞争关系，对我们形成制约。”
哼，华伦特冷笑一声：“皇帝想要一箭双雕而已，如果魔法道具没有做起来，那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做起来了他不但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利用其它贵族制约我们。”
“不过无所谓啦，”华伦特喝掉侍女倒的葡萄酒起身说道：“只要不禁止经营就行，而且如果魔晶石的供应我们能占大头的话，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
看到华伦特打算离开，伊斯尔起身道：“又准备去林申那里？”
“嗯，你不用送了，”华伦特回答道：“经营魔晶矿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林申叔叔就准备出发了，我过去送送他们，皇帝那边只要准许经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魔法灯具已经有样品了，我们就先申请这个的专利。”
“好的，还有一件事……”伊斯尔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既然你把那个冒险家送走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皇帝陛下那天的提议？”
华伦特皱着眉耐心的说道：“我让她去钢壳村是因为我信任她，至于克莉丝汀我一直把她当好朋友。”
“好吧，好吧，我只是觉得可惜，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伊斯尔赶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刚有进展的父子关系因为这件事前功尽弃。
“嗯，那我走了，林申叔叔和艾玛离开后莉亚阿姨那里会需要人看着，我大概会在那边等到林申叔叔回来为止。”华伦特边走出书房边和伊斯尔说道。
“好的，好的，知道了。”伊斯尔无奈道。
华伦特离开书房，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伯爵府外走去，来这里已经快两年了，自从西卡琉司来信说要去战争学院进修之后，他就再没有收到过紫莲的消息了。他心中充满了不安，他打算尽快安排好魔法道具和魔晶矿的事情就动身前往神圣黄金帝国寻找紫莲。
“喂，那个乞丐又来了啊。”“这是第三天了吧？”“她手上那个苹果还是昨天明娜小姐给的吧。”门口两个护卫的议论声传到了花伦特的耳朵里。
“怎么了？”华伦特来到门口顺口询问道。
“啊，是华伦特少爷啊，”其中一个护卫回答道：“是个乞丐，前天就过来了，这两天每天白天都会过来，宵禁的时候又会离开，问她话也不回答，给她钱也不要，不知道想要干什么，遇到巡逻队过来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顺着护卫指着的方向望去，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着身体蹲在马路对面的角落里。这个区域过往的路人基本都是贵族和为贵族服务的平民，他们还算保持着贵族的矜持，没有上前驱赶这么一个可怜的乞丐，有人偶尔还会丢上一两个铜币在乞丐的面前。乞丐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红苹果，大概就是护卫说的明娜昨天给的那个吧。
可能是听到这边护卫的议论声，乞丐微微抬起头望向了汉明顿伯爵府这边。与小乞丐四目相对，华伦特浑身剧震，那熟悉的红瞳，那如同第一次见面时满是泥尘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紫发。华伦特捂着发痛的胸口，一步步向小乞丐走去。他来到小乞丐面前，半蹲下身子单膝跪地，一只手拨开小乞丐额前的头发，看着那熟悉却木然的脸，华伦特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他的泪水滴答在小乞丐的脸上，仿佛让小乞丐有了生气，只见小乞丐伸出自己满是泥灰的小手，一边擦拭着华伦特脸颊的泪水，一边开口说道：“哥哥不哭。”
顾不上满脸被擦的全是泥灰，华伦特一把把小乞丐紧紧的搂入怀中，“对不起紫莲，对不起紫莲，让你受苦了。”
说着华伦特抱起紫莲，在护卫目瞪口呆中转身向伯爵府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