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吧，”顾妄言眨了下眼，“妈妈已经退隐很多年了，那么多人去请她，她都没有再在公共场合唱过歌，她是为了我才又重唱《天空》的，她说那是我们的回忆。”
“我知道，”沈向霆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口吻，捋了捋他鬓边的发，“我都知道，因为你，阿姨才又亮了嗓；因为你，我们才能听到那么好听的歌。”
顾妄言喃喃着：“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过得好就行了。”
沈向霆点点头，倾听着。
顾妄言继续告诉他：“妈妈刚走的那些年，我时不时地就收到她寄来的信，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后来有一天，我意外撞见了姑姑躲在书房里，手上是来不及藏好的信。”
沈向霆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些信都是姑姑仿写的，她模仿妈妈的笔迹写信给我，想让我相信妈妈她很爱我，”他说着，笑了一下，“其实不这样做我也懂的，我一直相信，她爱我。”
“嗯，我也相信。”
他相信舒阿姨，而他相信他。
言言这样坚信，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有谁能比他还了解他的妈妈呢？
既然连他都这样认为，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相信。
“你不信的吧，”顾妄言笑了出来，“我都看出来了，你只是在尽力配合我演戏，你以为我犯病了。”
沈向霆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他又有些怀疑了。
“我没事了，”顾妄言的笑容果然有些不一样了，“刚才有点混乱，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关于妈妈爱我这件事，我从来不怀疑。”
看到他不一样的状态，沈向霆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没事了，刚确实有些担心。”
是他们的治疗有效了吗？
现在他自己也能控制自己了？
之前确实是犯病了的，但他自己就这么走出来了。
沈向霆给容涣发了条信息：没事了，他好了，晚点再见吧。
顾妄言放下脚，倾斜过去，在沈向霆唇上碰了一下，突然的靠近让他愣了愣。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会陪着你。”
顾妄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站在桌前，过了会儿才转过身来，靠着桌沿，看着前方的人笑了笑说：“我等你。”
“什么？”沈向霆没明白。
“九年，十八年，二十七年……无论你走多久，这辈子，我都等你，也会坚信你还爱我。”
“……”
他只是随口说说，没真的把这事放心上啊。沈向霆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走，你在这，我为什么要走。”
“或许呢，我是说或许，哪天你因为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离开了我，又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想骗我离开你，我都不会信的，从今天你，你爱我这件事，我会像相信妈妈那样相信你，”顾妄言放下塑料水杯，唇角勾了一下，“所以你要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直接告诉我，可别找个人来陪你演戏，搞什么出轨一类的戏码逼我死心逼我走，我不会信的。”
沈向霆愣了一下之后笑了出来：“你脑袋瓜子里都藏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剧情，我怎么会那样做。”
“不会就好，就怕你搞这种戏码，累的还是你。”
他上辈子都能那样相信陆放，难道对他还不能给予加倍的信任吗？
这辈子沈向霆不管对他做什么事，他都会无条件地信任他。
“生活又不是连续剧，”沈向霆笑，“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骗你。”
“姑且信了，”顾妄言勾唇，“我是说真的，哪怕你说要我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如果那是你要的。”
“越说越离谱了！”
沈向霆一看身边没有可扔的东西，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丢了过去，“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胡说八道！”
顾妄言没被打中，随便一抬手就抓住了那个抱枕，放下手，笑得很好看：“我错了我错了霆哥，我不说了。”
沈向霆起身，“我出去看看，你给我乖乖地在这里反省，再胡说八道，小黑屋禁闭，懂？”
顾妄言歪歪扭扭的直了一些，没正行地抬手在胸口一放：“Yes，my lord。”
沈向霆哭笑不得，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出去带上了门。
沈向霆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回来的舒媛媛，温景焰不在。
“舒阿姨。”
“小霆？”舒媛媛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言言呢？”
“言言没事，但是舒阿姨，我能先跟您单独谈一谈吗？”
舒媛媛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两人来到远一些的地方。
“阿姨，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但事关言言，就算对您有大不敬，我也还是想说。”
“你先等等，”舒媛媛微笑着，“阿姨有个事很好奇，想先问问你。”
“好。”
“你……是喜欢言言吗？爱情的那种喜欢。”
舒媛媛问得很直接，让沈向霆僵了一下，才点点头：“是的，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也不是很惊讶，她没有表现出类似的表情，点头：“我就猜着……还以为是我理解错了。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你，你可能一直在看言言没发现，你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那种感觉……让我觉得不一般，爱意是藏不住的，对吗？”
沈向霆：“我也没想藏。”
“看出来了，”舒媛媛莞尔，“跟小时候的视线是不一样的。你很疼爱他。他爷爷知道了吗？”
沈向霆点头。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没责怪你们吧？他爷爷思想传统，应该是不容易接受你们的……受苦了吗？”
“挨了顿打。”沈向霆接道，笑。
“打哪儿了！”舒媛媛问得急，“打得重吗？疼吗？”
她的双手一下子握紧，眼神透着几分焦虑，“他爷爷管教得严，他爸爸和大伯小时候就没少挨打，你们这事老爷子一定是生气的，一定打得重极了。”
沈向霆原本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的，却在这场自然的聊天中消散了。
舒阿姨说得对，爱意是藏不住的。
他竟然也开始相信，她是真的爱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