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张耀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年轻人，你说得对。”
“不过这个价格，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你们先等着，我去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说完，陈部长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又剩下张耀几个人。
“厂长，有戏吗？”
赵铁军小声问。
“有戏。”
张耀很笃定。
“他要是真觉得不行，刚才就直接回绝了。”
“既然要请示，说明他心里已经动了。”
果然。
不到二十分钟，陈部长回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张厂长，领导同意了。”
“不过……”
他又顿了一下。
“领导说了，你们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得拿出更多的东西来。”
“冬笋罐头可以作为特色产品，但是数量有限。”
“我们还需要大量的主食类、肉类、水果类罐头。”
“你们能不能全包了？”
全包？
王队长和赵铁军都愣住了。
这可是整个亚运会啊！
那得多大的量！
张耀却笑了。
“陈部长，我们的主打产品，其实不是冬笋罐头。”
“我们还有一款红烧肉罐头，现在已经是全国百货总公司的独家代理产品。”
“另外，蘑菇罐头、黄桃罐头，我们也有。”
“您要多少，我们就供应多少。”
陈部长眼睛一亮。
“红烧肉罐头？就是那个卖十块钱一罐的'御膳坊'？”
“正是。”
“好！好！好！”
陈部长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回头我让人跟你们签合同。”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供应不上，或者质量出了问题，别怪我不讲情面！”
“放心，绝对不会。”
张耀站起身，伸出手。
陈部长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摇了摇。
走出办公楼。
王队长和赵铁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厂长！成了！真的成了！”
“这下咱们可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张耀却很平静。
“别高兴得太早。”
“合同还没签呢。”
他话音刚落。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这不是青石村食品厂的张厂长吗？”
“听说你们拿到亚运会的供应商资格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耀转过身。
马国良！
上海食品一厂的厂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马厂长，好久不见。”
张耀淡淡地说道。
“是好久不见了。”
马国良冷笑一声，走上前来。
“张厂长，你还真是本事大啊。”
“一个村办厂，也敢来抢亚运会的单子。”
“不过……”
他压低声音，凑近张耀。
“你以为拿到陈部长的口头承诺，就万事大吉了？”
“太天真了。”
“这后面的门道多着呢。”
“你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马国良带着人扬长而去。
王队长气得浑身发抖。
“这孙子什么意思？”
“他还能使什么坏？”
张耀看着马国良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看来，这事还没完。
果然。
当天晚上。
张耀接到了王建国的电话。
“小张，你们那边出问题了。”
王建国的声音很凝重。
“有人在组委会那边告了你们一状。”
“说你们的厂子规模不够，资质不全，产品质量也存在问题。”
“现在组委会那边要重新审核你们的资格。”
“你们得做好准备，可能会有人上门检查。”
张耀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总，是谁告的状？”
“还能有谁？”
王建国叹了口气。
“上海那几家老牌厂子，联合起来给你使绊子呢。”
“他们在组委会那边，关系硬得很。”
“你们这次，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挂了电话。
王队长和赵铁军都围了上来。
“厂长，怎么办？”
“我们现在回去准备吗？”
张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的北京城。
半晌，他转过身。
“准备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个够。”
“我们青石村食品厂，从头到脚，哪怕是一颗螺丝钉，都经得起查！”
“明天开始，咱们就在北京等着。”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上午。
组委会派来了一个五人检查组。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刻板严肃。
“你们就是青石村食品厂的？”
那女人扫了张耀一眼，语气冷冰冰的。
“我是检查组组长，姓李。”
“接下来三天，我们会对你们的工厂进行全方位检查。”
“包括生产环境、设备状况、原料来源、工艺流程、质检报告，一样都不能少。”
“如果有任何一项不达标，你们的资格，就会被取消。”
“听明白了吗？”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
王队长憋了一肚子火，刚想开口反驳，被张耀拦住了。
“李组长，我们配合。”
张耀的语气很平静。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李组长皱起眉头。
“检查的标准，必须公开透明。”
“同时，我希望你们在检查我们厂的时候，也去检查一下其他参选的厂子。”
“一碗水，总得端平吧？”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李组长的脸色变了变。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公正性？”
“不敢。”
张耀笑了笑。
“我只是想确保，这次选拔，真的是在选最好的产品，而不是在选关系最硬的厂子。”
“您说呢？”
李组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冷哼一声。
“行，那我们就走着瞧。”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你们厂子。”
“你最好祈祷，别让我们找出什么问题来。”
说完，她带着人转身就走。
王队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厂长，咱们这么硬顶，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什么？”
张耀冷笑一声。
“他们要是真想查出问题来,早就找茬了。”
“既然明着来检查,那咱们就光明正大地接着。”
“马上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一仗,咱们要赢得漂漂亮亮！”
三天后的清晨，雾还没散。
检查组的车，准时停在了青石村食品厂的大门口。
李组长带着四个人下了车，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夹，脸上的表情比这天气还冷。
“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