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威一瞬即逝，却如一口洪钟，震慑住所有人。
高台四周，呼吸声骤停。
小贩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旋即掩去，换上一副凄苦神情，哽咽道：“诸位也看见了，此卷确含圣意，是货真价实的真货！
家祖昔年曾对墨老有恩，得此画卷，传至我手，已历七代。
后来因各种变故，此画残破，但仍有圣人意蕴，将其悬挂家中，有圣人意蕴加持，参悟修道将事半功倍，若非家父急需续命宝药，小子纵万死也不敢变卖祖物。”
他言辞恳切，说到动情处，竟真挤出几滴泪来。
人群里已有人意动。
他们虽看不出真假，但刚才那股煌煌天威，却真切无比。
“什么价格？”
终于，有人忍不住询问。
“爷，我们好说话，三万上品灵石如何？”
在小贩眼中，这些人都被圣威唬住了，不信他们不上当。
一枚上品灵石相当于一万普通灵石，也就是说，三万上品灵石，差不多等于三亿普通灵石！
“斯！”
听到如此价格，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三亿灵石，相当于整个封王家族的家底了，他们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诸位爷，这样吧，我确实是着急用钱，干脆血本大抛售，也不要三万上品灵石了，给我一千上品灵石！”
小贩也是察言观色，立即改口说道。
其实他也没准备卖三万上品灵石出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打消众人疑虑。
一千上品灵石，也就是一千万灵石，价格虽然高，可是对于半圣之物来说，已经算是极为低廉。
毕竟。
圣人稀少，圣物更是珍贵无比，若非此物只是残卷，这么低的价格，他们都要认为是假货了。
一时之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提防，也有好奇。
价格摆在那，现在就看谁有灵石拿下了！
一旁的肖筱雪唇齿微动，就要开口。
“慢。”
李青尘忽然伸手，将她拦在身后。
他目光落在那半寸画卷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半圣画卷？圣人神韵？说道圣人画卷，我倒是看过。持圣人之笔，笔锋落处自成山河，巍峨难言。让我看看你的半圣画卷成色多少，成色好，三万上品灵石也值得。”
话音不高，却如冰珠坠玉盘，字字清晰。
闻言，小贩面色一僵，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观赏下半圣大作罢了。”
李青尘笑着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
小贩一时间愣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果不愿，岂不是承认自己的半圣画卷有问题。
但看此人言辞凿凿的样子，万一真是懂行的人怎么办。
思虑片刻，小贩深深打量了一眼李青尘，眼神一厉，随即大方地将画卷递了过去，道：“看就看，不过此画金贵，弄坏了可要原价赔偿。”
他在赌。
赌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只是随口胡言，他就不相信，连大成、证道境修士都看不出的东西，这个少年还能看出什么破绽不成。
李青尘笑而不语，两指轻捻，画卷“嗤啦”一声揭开寸许。
一缕黯淡灰气溢出，带着微不可查的腥甜。
“锁魂香。”李青尘淡淡道，“以魂香伪造圣威，可骗过寻常神识，倒是有点手段。”
李青尘声音很低，低到近乎落真可闻。
那小贩脸色大变，知道是遇见识货的人了，连忙收起东西就要跑。
“慢着!”
李青尘一手拦住小贩，笑眯眯道：“一千灵石，如何？”
听到这话，场上顿时响起轩然大波。
“此人是谁，他疯了吧！开价一千上品灵石的东西，他居然想一千灵石拿下，这里面可是差了一万倍！”
“可不是，也不知从哪来的毛头小子。”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
围观众人发出冷嘲热讽，听得肖筱雪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一千上品灵石，对于铁血王府这种世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刚准备拿钱走人，以免继续被人当猴看。
然而。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小贩却直接摊开手道：“给钱！”
“给他一千灵石，我们走！”
李青尘收起画卷，随手抛给肖筱雪，扬长而去。
肖筱雪狐疑，但还是付给小贩一千灵石后，紧跟在李青尘身后，转身离去。
收下灵石之后，小贩也不久留，二话不说，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抬腿就跑。
“啥情况？”
“真……一千灵石就卖了？”
突然的变化，令围观众人目瞪口呆，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那幅画是假货。
“敢情是个骗子！”
“卧槽，差点当了冤大头。”
“我都叫家族准备灵石了，想来也对，若真是半圣画卷，又岂会放在地摊上卖。”
“不过，刚才那少年是谁，我等都没能识破的东西，居然被他一眼看穿。”
就在众人暗叹之时。
另一边，肖筱雪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假画？”
“嗯。”李青尘点头。
“可，可是，刚才画卷展开之时，乃是透露出一股圣威。”
“你这是鬼迷心窍！”
李青尘没好气的一指头弹在肖筱雪额头上，笑骂道：“敢出来招摇撞骗，手上又岂能没点手段，只需用锁魂香配合上断魂草，再放入天犀牛屎尿下浸泡半年，就能模仿出圣威。”
“不要说圣威，只要给我时间，大帝之威我都能给你弄一缕。”
“再说了，刚才画卷一蹴而就，你也只是一瞬的感觉而已，屁个圣威。”
听到这话。
再看手中画卷，肖筱雪顿感反胃，反手便要扔出去。
“拿好了，这可是一千灵石买来的。”李青尘道。
肖筱雪下意识收手，旋即瞪眼：“你不是说假画？”
“画假不错，但材料确实真的。”
李青尘负手前行，“星鲛纱与幽鲲骨粉，也就那小贩不识货，不然拆出来买，倒也能值数千上品灵石。”
肖筱雪哑然，耳根微红，看向李青尘的眼神中，有股不同的味道。
因为刚才李青尘所说两种材料，别说见了，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铁血王分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不时挂起一抹淡笑。
…………
三人离开高台，转入另一条街。
夜色渐深，长街灯火如昼，映得楼宇琉璃生辉。
肖筱雪抱着画卷，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喂……谢谢你。”
李青尘脚步未停：“谢什么？”
“谢你……没让我当冤大头。”
“不必。”李青尘侧头，目光落在她面纱上，“你既是我侍女，我自然要管。否则传出去，说我连侍女都护不住，岂非笑话？”
“你！”
肖筱雪气结，抬手就要将画卷砸回去。
李青尘却忽然抬指，轻轻点在画卷中央。
嗡！
一缕微光自他指尖渗入。
下一瞬，画卷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纹路，像是一尾鲲鱼，在深海里摆尾。
“别动。”
李青尘声音低沉，“幽鲲骨粉需以神魂温养三日，才能完整剥离。你若乱摔，骨粉散了，我可要拿你是问。”
肖筱雪手指一僵，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