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红夜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谢谢少主。”
叶修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微凉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的调侃。
“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说什么谢谢?”
宁红夜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小脸一下子红温了。
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袖口。
叶修见她这般情态,笑了笑,不再逗她,转而吩咐道。
“你去告诉上杉绘梨衣,就说三天后出发,正好带她们两人一块儿过去。”
“是,我这就去。”宁红夜压下心头悸动,点头应下,随即转身,匆忙地离开了后花园,仿佛再多待一刻,脸颊的热度就要藏不住了。
叶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吟了一声,随手将鱼竿提起收好,便也独自一人离开了乾王府,径直往六皇子叶安的府邸方向而去。
有些安排,需要提前跟那位“好六哥”通个气,毕竟此行离开京城,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而六皇子这边,正是最好的掩护。
而上杉绘梨衣和梅川内依子,很快便从前来传话的宁红夜那里,收到了三天后即将随同叶修一同前往汝阳鬼谷洞的消息。
房门刚一关上,梅川内依子便猛地转向坐在一旁的上杉绘梨衣,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尖锐:“你疯了?你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上杉绘梨衣抬起眼,目光平静。
“那份地图本就是我皇室耗费心力所得,如何处置,我自有决断。”
“叶君于我们有救命之恩,若非他,你我如今已成刀下亡魂。”
“我将地图赠他,聊表谢意,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梅川内依子几乎要气笑了,“你别忘了我们此行肩负的任务和目的,那地图是关键!”
“任务?目的?”
上杉绘梨衣银牙微咬,无奈一笑。
“内依子,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
“命都快保不住了,留着那张图又有什么用?”
“它能带我们杀出重围,还是能让我们安然返回故土?不过是催命符罢了!”
见她如此执迷不悟,梅川内依子胸中怒火更炽,一个压抑许久的念头脱口而出:“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上杉绘梨衣没有立刻反驳,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垂下眼帘,沉默了下去。
这无声的默认,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梅川内依子心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上杉绘梨衣。
万万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向来清冷自持的公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那个心思深不可测的叶修动了情,甚至不惜将如此重要的皇室秘宝拱手相让!
“你……”
梅川内依子指着她,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你被他骗了!他分明是故意接近你,让你爱上他,好套取地图,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上杉绘梨衣闻言,抬起了头,眼神虽然复杂,却摇了摇头:“不,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人,他的眼神,他救我们时的果断,或许有别的原因,但绝非你所说的那般不堪。”
梅川内依子见她如此维护叶修,心中又急又怒。
八嘎!
恋爱脑都都该死啊!
她甚至因为气愤的原因,几乎要将“他与我早有赌约,就是要让你倾心于他”这句话吼出来。
可话到嘴边,她猛地惊醒……
八嘎呀路!
若将此秘密和盘托出,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与叶修之间的私下协议?
后果不堪设想!
她硬生生将冲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只能愤愤地瞪了上杉绘梨衣一眼,语气冰冷而失望:“好,好!你不信便罢!总有一天你会看清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别后悔!”
说完。
她再也无法待在这个房间,猛地转身,带着一身的怒气,“砰”地一声摔门而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只剩下上杉绘梨衣一人。
她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梅川内依子离去的方向,抿紧了嘴唇。
良久,她才缓缓移步到窗边,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被屋檐切割开的湛蓝天空,目光悠远而迷离,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
叶修离了乾王府,不多时便到了六皇子叶安的府邸。
门房见是他,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引他入内。
叶安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听闻叶修来了,立刻放下朱笔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关切。
“八弟!你来了?”
“前几日城里闹得那般凶险,为兄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好些了?没受惊吧?”
叶修摆了摆手,脸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劳六哥挂心,不过是一场闹剧,小弟无碍。”
叶安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确实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引他入座,问道。
“那就好,那就好。”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寻为兄了?”
叶修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不瞒六哥,我打算离京几日,去一趟汝阳。”
“汝阳?”
叶安闻言一怔,面露诧异,“那地方并非繁华之所,八弟你去那儿做什么?”
叶修早已备好说辞,从容应道。
“去找一种特殊的矿石。”
“我近来琢磨一些新的……嗯,武器图纸,需要一种特性奇特的矿石作为核心材料。”
“古籍记载,疑似在汝阳一带的苍云山脉中有出产。”
“新的武器?”叶安眼睛顿时一亮,身体都不由得前倾了几分。
他可是深知自己这位八弟在“奇技淫巧”上的本事,他拿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利器。
“此事何须你亲力亲为?”
“需要什么矿石,你尽管开口,为兄立刻派人去大江南北给你搜罗来!”
叶修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六哥好意心领,只是那矿石是否存在,性状如何,都只是古籍上的模糊记载,无人亲眼得见,若不亲自去实地勘探一番,终究是心里没底,派别人去,我怕他们不识货,错过了。”
叶安听他这么说,沉吟了片刻,又道。
“既然如此……那为兄派一队精锐护卫随你同行,也好保你周全,如今外面……”
他想起之前的刺杀和劫狱,仍是心有余悸。
“不必。”
叶修果断拒绝,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小弟确有一事需六哥帮忙。”
叶安立刻拍胸脯保证:“八弟但说无妨!莫说一件,便是十件、百件,只要为兄能做到,绝无推辞!”
叶修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便道。
“请六哥帮我隐瞒行踪,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是我去了汝阳。”
“若有人问起,或需要个由头,便说是您派了心腹之人前往汝阳公干,考察些……嗯,比如当地的矿藏民生,为将来做些准备。”
“总之,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若是父皇问起,依然说是你派我去的。”
叶安闻言,更是疑惑:“这是为何?八弟你立此大功,正当……”
他话未说完。
叶修便无奈一笑,打断了他,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六哥,你还不了解我?”
“我最不耐烦那些虚名俗礼!”
“若是让人知道我又在捣鼓新东西,还亲自跑去穷乡僻壤,不知又要惹来多少关注和议论。”
“到时候,风头不都让我抢了?”
“你如今正是需要积累声望,沉稳行事的时候,我这个做弟弟的,岂能在一旁给你添乱,抢了你的风头?”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全然是一副为兄长考虑的模样。
叶安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暖,先前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
他用力拍了拍叶修的肩膀,感慨道。
“八弟!还是你处处为为兄着想,好,就依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是你前去!”
“若父皇知道了,为兄会帮你解决!”
见叶安答应得如此痛快,叶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此事总算顺利办妥。
他又与叶安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离开六皇子府,叶修抬头望了望天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汝阳之行,前方的障碍,又扫清了一个。
至于坤帝那儿?
有老六帮忙打掩护,基本没啥问题。
不过。
他并没有干等着,而是跑了一趟药庐,去找自己的徒弟华天年,将两张药方给了他。
第一张,是用来给他的老伴儿调理身体的。
第二张,则是给坤帝缓解疼痛的,治疗痛风的,只是叶修将药效减轻了,导致就算医治好了,也会反反复复。
嗯……
更折磨。
之后。
他才在第三天的时候,悄然带着宁红夜,瞎乍浦,以及倭国公主两人,离开了应天。
……
翌日,养心殿内。
坤帝晨起时,习惯性地蹙眉看向自己那肿痛了快一个月的脚踝,准备迎接新一日的煎熬。
然而。
目光所及,他却猛地一怔。
只见昨日还红肿不堪的脚踝,此刻竟肉眼可见地消下去大半,肤色也恢复了近乎常态,那如同针扎火燎般的持续性痛楚,也变成了隐隐的钝痛。
他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仍有些许不适,但比起以往已是天壤之别!
“这……这是……”
坤帝脸上瞬间涌上狂喜之色。
一旁伺候的太监见状,连忙跪地贺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龙体康健,万福金安!”
恰在此时。
六皇子叶安与几位重臣前来禀事,见到此景,也纷纷躬身道贺,殿内一时充满了喜庆气氛。
连日来因王德发被刺,倭犯逃脱而笼罩的阴霾,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驱散了不少。
坤帝心情大悦,朗声笑道:“好!好!快,传华天年!”
华天年很快被引至殿内,颤巍巍地便要行礼。
坤帝心情正好,大手一挥。
“老神医不必多礼!”
“你昨日给朕换了药,今日却好了大半,是什么情况?”
华天年恭敬地垂下头,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陛下谬赞,老朽不敢贪天之功。”
“此番陛下龙体得以缓解,全赖我的师尊八殿下。”
四周的人震惊了!
不是……
他们没听错吧?
华天年,居然成了八殿下的徒弟???
叶安整个人都精神了。
奶奶的!
老八果然是一个大才啊!
正如公孙美人所说的那样,有一个老八,就相当于得了半座天下!!!
坤帝闻言,脸上笑容微敛,露出诧异之色,“老八?”
“正是。”
华天年解释道,“八殿下天纵奇才,前日他亲至药庐,将此改良后的药方交予老朽,言明或对陛下脚疾有益,老朽依方配药,果见奇效,八殿下仁孝,心系陛下康健,实乃陛下之福,大坤之幸。”
坤帝听完,愣了片刻,心中满是复杂。
以前。
他将叶修视为外人,因为他身负前朝血脉,是一个心腹大患。
可如今呢?
他这个八儿子,文韬武略,奇技淫巧也就罢了,如今自己的脚真的被他给治好了大半???
坤帝沉默了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传老八入殿,朕要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