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霄当然是随手就打发了,大将军也好,将军也罢,不可能派出精锐在这里站岗,又不是密谋造反的大事,哪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打发了这些扰人的苍蝇,李青霄和陈玉书找了个无人的雅间坐下,可伙计迟迟不来,显然是怕被殃及池鱼,不敢蹚浑水。
李青霄无奈道:“看来饭是吃不成了,只怕店也住不成了。”
陈玉书道:“本来也不打算久留。”
李青霄道:“仔细想想,这叫什么事,闹了一通,结果饭也没得吃,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还得闹一通。”
陈玉书笑了笑:“这叫年轻气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便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纷杂脚步声。
李青霄道:“闹事的人来了。”
陈玉书比了个“嘘”的动作,侧耳细听:“听。”
李青霄也把气血运到耳窍。
果不其然,虽然隔了几道墙,但还是依稀可以听到一些男女哼哼唧唧的声音。
李青霄一拍大腿:“难怪要包下整个楼层,合着光天化日干这种事呢,真是会玩。看来是老一套玩腻了,非要玩点新花样。”
陈玉书淡淡道:“你这是没见识了,这算什么新花样,有些人干的事情,我听了都觉得恶心,所以除了必要应酬,我很少参与圈子里的事情,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李青霄道:“这种事情,要是你情我愿,也是无可无不可,不好说。如果不是你情我愿,那便相当恶劣了。”
正当两人说话时,外面的人已经一脚踢开了门,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人,有便服的,也有身着龙虎军服饰的。
李青霄和陈玉书也是龙虎军打扮。
为首之人微微皱眉,显然有些出乎意料,随即便大声问道:“你们上峰是谁?胆敢在这里闹事,不知小王爷在此吗?”
李青霄问道:“哪个小王爷?”
“在我们龙虎军,只有一个小王爷,难道你不知道大将军还是平南王吗?”为首之人大声道。
李青霄看了陈玉书一眼,意思是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果然跟龙虎军的大将军有关。
陈玉书只是摆手,意思是猜中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
李青霄感慨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护国大真人也好,龙虎军大将军也罢,还有收元教的掌劫法主,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真是奇了。”
此话一出,那领头的反而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了。
寻常人不知天高地厚,一旦搬出了大将军的名头,也该怂了。可眼前之人非但不怂,反而更进一步,把护国大真人和掌劫法主都扯了进来,这就不寻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领头的软化了语气:“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李青霄摇了摇头:“我无意与小王爷为难……”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就听一声尖叫,一个披头散发的半裸女子从另外一个雅间跑了出来。
李青霄的话也戛然而止,他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关于行侠仗义的事情,我从来都是无可无不可,没有说非要怎么样,只是你们搞成这个样子,让我装作没有看到,也很难办。”
一名脸色阴沉的男子紧接着也从雅间里走了出来,听到李青霄的话,高声道:“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情,你每天也会忘记很多事,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也忘了呢?”
李青霄道:“我记性很好,从不忘事,尤其是记仇。”
陈玉书其实很会说话,比如面对周真人的时候,她的应对就不错,只是她并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所以一直不曾言语,只是用“玄圣牌”给那女子随便套了身衣裳。
放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凭空造物的本事,不由忌惮几分。
只是还谈不上惧怕。
阴沉男子也望向陈玉书,不由眼神一亮,随即道:“还未请教两位名姓?”
李青霄反问道:“你就是平南王家的小王爷?”
此人点了点头:“正是本王。”
亲王世子等同郡王,自称本王倒也没有太大问题。
龙虎军大将军姓吕名镇,并无子嗣,此人本是吕镇的侄子,被过继到吕镇的膝下,改名吕阗。吕镇对这个侄子兼养子还是颇为宠溺,只是因为公务繁忙,缺少教导,再加上吕阗整天被身边的人捧着,于是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三个大人物的儿子还是有些不一样。
比如说护国大真人赵尊胜的儿子赵龙程,他只是蠢,谈不上坏,在叛逃之前,没有什么恶行,算是中规中矩。
收元教掌劫法主的儿子,就是至今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收元教少主,只是坏,并不蠢。他已经深入参与收元教的事务,被当做接班人培养,还是有点能力,只可惜遇到了李青霄。
至于这个龙虎军大将军的儿子,则是又坏又蠢。
要不怎么说护国大真人是天下第一,掌劫法主是天下第二,龙虎军大将军只能是天下第三。
李青霄只是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我们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想横生枝节,毕竟没有闹出人命,我也不要求太多,请小王爷卖我一个面子,就此息事宁人,不要再难为她,再赔些银子,我便忘记这件事,可好?”
吕阗一怔,随即失笑道:“我跟你客气几句,你还当真了,你是属猴的,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然后吕阗一顿,猛地加重了语气:“卖你一个面子,你他娘的算老几?”
李青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小王爷这是给了我一巴掌。”
“知道就好。”吕阗冷笑道,接着伸手一指陈玉书“不过想要我卖你一个面子,那也简单,只要让这位小娘子陪我喝上三杯酒,我就既往不咎,银子都好说。”
李青霄脸色不变,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少年时曾看过一卷话本,具体情节已经模糊,不过里面主角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至今难忘。”
吕阗放肆大笑:“什么话,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
“不是这句。”李青霄摇了摇头,“是‘你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