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谷的炼丹房里，苏清婉将邪器碎片放在石桌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碎片表面的邪纹。
碎片泛着的黑紫光碰到灵脉灯的微光，竟微微退缩。
这细微的反应让她眼睛一亮，猛地抬头看向苏莫愁。
“本源灵脉能克制邪器！上次截凌风运输队的1斤本源灵脉还在，加上清邪散，能熬成‘破邪液’，倒在噬魂鼎里，邪纹会被净化，鼎就能彻底毁了！”
苏莫愁刚坐下揉了揉左臂的伤口，闻言立刻起身。
“我去拿本源灵脉！你准备清邪散，我们现在就熬，三日后灵奴就被送过去，没时间耽误了。”
他转身往地窖跑，本源灵脉被锁在铁盒里，是玄音谷主特意叮嘱要妥善保管的，此刻却成了毁鼎的关键。
等苏莫愁抱着本源灵脉回来，苏清婉已经支好了药锅，清邪散按“三钱一份”摆得整整齐齐。
她接过灵脉，用银簪将其掰成小块。
“本源灵脉太硬，得先碾成粉末，掺在清邪散里熬。火要温的，不能让水沸，一沸灵脉的净化力就散了，破邪液会失效。”
苏莫愁拿起石碾，将灵脉块放进去慢慢碾。
粉末泛着淡蓝光，落在石碾槽里，像撒了把碎星星。
他碾得很细，知道这关系到破邪液的药效。
要是粉末不够细，熬出来的药液克制不了邪器，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苏清婉蹲在药锅旁，等灵脉粉末碾好，先往锅里加了三碗灵脉水，再将清邪散和粉末按比例倒进去。
“搅拌的时候要顺时针，不能反，灵纹会跟着转，药效才能融在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着用银簪搅拌，动作慢而稳，每一圈都划得均匀。
苏莫愁凑过去看，锅里的药液渐渐泛起淡青色，灵脉粉末的蓝光和清邪散的淡白混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闻不到丝毫邪味。
“我来搅拌，你歇会儿，额角都出汗了。”
他接过银簪，按她教的顺时针搅动，见她还盯着锅，又递过块灵脉水浸过的帕子。
“擦汗，别滴进锅里。”
苏清婉接过帕子，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才擦了擦额角的汗。
她没走远，就蹲在旁边，盯着药液的颜色。
“快熬到半炷香时，得再加一滴灵脉树汁液，能增强净化力。我记着汁液在药箱最底层，你等会儿帮我拿一下。”
两人守着药锅，火光映在彼此脸上，炼丹房里只有银簪搅拌药液的“沙沙”声。
苏清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张揉皱的纸条。
“刚才赵烈派人送来的，凌家传消息，三日后辰时，送100名灵奴去断魂谷，炼邪器第八层，抽完他们的元神，邪器就能初步成型，到时候连玄音谷的净化术都克制不了它。”
苏莫愁搅拌的动作顿住，银簪停在药液里。
100名灵奴，就是100条人命，像之前矿场里的楚三、小石头的爹娘，要被当成邪器的燃料。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我们提前行动，三日前夜突袭作坊！先救灵奴，再毁鼎，不能让凌家把这100个人的元神抽了。”
苏清婉点头，从怀里掏出之前画好的“作坊救援路线图”，展开在石桌上。布面被她折得整齐，上面用木炭标着三层的分工。
“赵烈带10名灵将境修士攻三层元神池，那里有凌家的灵师境守卫，得先毁了元神池，不然他们会抽灵奴的元神应急；我带老灵奴和阿木去救一层囚牢，囚牢分东西两区，我记着东区的锁是玄铁邪锁，得用破邪符开，西区是普通锁，灵奴们自己就能撬；你去毁二层噬魂鼎，破邪液倒在鼎的三个阵眼上，邪纹会瞬间被净化，鼎就废了。”
她指着图上的红点。
“这是三层元神池的守卫换班时间，丑时三刻换班，间隙有半柱香，赵烈他们得在那时候冲进去。一层囚牢的灵奴大多被下了弱灵散，我会带些解灵丹，喂他们吃了就能恢复点力气，跟着我们逃。”
苏莫愁看着图上的标记，和他回溯时见过的作坊结构分毫不差。
连囚牢西区的锁孔位置都标了，显然是苏清婉从凌家名册里记的细节。
“你想得真周全。”
他忍不住说。
“要是没有这路线图，我们突袭时肯定会乱。”
苏清婉的耳尖泛着淡红，把路线图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再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比如鼎的阵眼，我标在鼎底左侧、中间、右侧，你倒破邪液时别沾到鼎身的邪光，会被邪力反噬。”
苏莫愁没再改，只是把路线图叠好，塞进怀里。
“就这样定，等会儿我去找赵烈和谷主，让他们提前准备，灵将境修士够不够？要不要再调些玄音谷的人？”
“够了。”
苏清婉摇头。
“赵烈手下有10名灵将境，玄音谷能出5名，加上我们，对付作坊的守卫足够。关键是救灵奴要快，不能拖到凌家的援兵来。”
说话间，药锅的药液已经熬得差不多了。
淡青色的液体表面泛着层微光，灵脉的净化力透过锅壁散出来，连炼丹房里残留的邪味都淡了。
苏清婉立刻关火，用银勺将药液舀进准备好的瓷瓶里，每个瓶里都装得满满当当，刚好装了十瓶。
“这瓶你拿。”
她递过最靠前的一瓶，瓶身还带着药液的温度。
“你去毁鼎，得用最纯的，这瓶我多放了点本源灵脉粉末。倒的时候别慌，三个阵眼都得倒到，少一个鼎都毁不了。”
递的时候，她的指尖又不小心碰到苏莫愁的掌心，这次没立刻缩回，只是耳尖更红了。
苏莫愁接过瓷瓶，指尖裹着瓶身的温度，突然说。
“三日后，我会护着你，也会护住那些灵奴。不管是一层囚牢还是二层鼎旁，我不会让你出事，也不会让灵奴被抽元神。”
苏清婉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里面满是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她咬了咬唇，用力点头。
“嗯，我信你。”
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像之前他每次回溯反杀时，她无条件相信他的破绽预判一样。
苏莫愁把瓷瓶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能感觉到药液的温度透过瓶身传过来。
他看着苏清婉将剩下的瓷瓶分给旁边的灵将境修士，又叮嘱每个人。
“破邪液别沾到邪力，遇到凌家修士，先泼药液再动手，能滞涩他们的灵力。”
等所有准备都做好，已是深夜。
炼丹房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下药锅旁的余温。
苏清婉收拾着药箱，苏莫愁帮她把石碾和银簪放回原位。
两人没再多说，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像药液里融在一起的灵脉和清邪散，少了谁都不行。
走到炼丹房门口，苏清婉突然回头。
“你左臂的伤口，明天我再帮你换次药，别自己硬撑。”
苏莫愁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赵烈的住处走。
得尽快把计划告诉他们，确保三日前夜的突袭万无一失。
窗外的灵脉树泛着微光，淡青色的光落在地上，像撒了层碎玉。
苏莫愁摸了摸怀里的瓷瓶和路线图，心里清楚。
三日后的一战，不仅要毁了噬魂鼎，救回100名灵奴，还要让凌家知道。
沧澜界的灵奴不是任人宰割的燃料，反抗的火焰，从这一刻起，再也扑不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