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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研工坊内,那炉奔腾的金红色铁水,如同点燃了整个营地的魂。欢呼的浪潮尚未平息,新的狂热已然掀起。炉火昼夜不息,风箱的呜咽成了营地最雄壮的背景音。野狼岭的矿石,在超级高炉的熔炼下,化作一锭锭暗沉坚韧、质地远胜从前的生铁块,整齐地码放在工坊一角,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冷硬气息,也承载着所有人沉甸甸的希望。

然而,刘辩(刘彦)的目光,已越过这些基础的生铁锭,投向了更深处。生铁是根基,但真正的锋芒,需要更坚韧的钢来淬炼!他需要刀,需要剑,需要能斩断一切枷锁、守护这来之不易根基的利器!

“赵石!鲁老丈!”刘辩的声音在工坊的喧嚣中依旧清晰,“生铁已成,下一步,百炼成钢!”

“先生!您说怎么干!”赵石黝黑的脸膛被炉火映得通红,眼中燃烧着铁匠最本源的渴望。作为一个匠人,没有什么比亲手锻造出神兵利器更令人心潮澎湃。

“目标:钢!坚韧、锋利、能承受战场搏杀的钢!”刘辩走到一块刚冷却的生铁锭前,用铁锤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生铁质脆,需脱碳增韧!我们之前摸索的‘炒钢’之法,火候难控,炉壁难承。如今有了这高炉生铁和神炉(指新造高炉),当用‘灌钢’与‘百炼’结合之法!”

“灌钢?百炼?”鲁老匠捻着胡须,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这两个词他都听过,但都是传说中的技法,非大匠不敢轻试。

“正是!”刘辩拿起炭笔,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快速勾勒,“所谓‘灌钢’,乃取生铁之液,浇淋于熟铁(低碳锻铁)之上!生铁液熔点低,含碳高;熟铁熔点高,含碳低。二者交融,碳分互渗,可得含碳适中、刚柔并济之钢坯!此乃基础!”

他笔锋一转,画出反复折叠锻打的图案:“然灌钢所得,碳分分布或有不均。故需‘百炼’!趁钢坯红热,反复折叠,锻打千次!如同揉面,将杂质挤出,将碳分锤匀!百炼之后,钢纹如流水,如旋涡,坚韧无匹,锋锐自生!此乃神兵之基!”

赵石听得呼吸粗重,双眼放光:“先生!俺懂了!就像打那‘韧铁’(低碳钢),但要更精细,火候更要命!”

“没错!”刘辩赞许道,“鲁老丈,烦请您设计一套专用的锻打砧台和重锤,要更稳、更沉!赵石,挑选几个手艺最好、心最细、力气最大的铁匠,随我攻关!其他人,继续炼制生铁,同时全力打造新式农具的核心‘韧铁’部件!二牛那边,水车和新农具的订单,可都等着呢!”

工坊瞬间划分为两个炽热的战场。一边是炉火熊熊,生铁锭不断产出;一边是新建的、更加坚固的锻打区,炉火更旺,气氛更加凝练专注。

灌钢之法,首重火候与时机。赵石亲自操钳,将一块烧得通红的熟铁(用生铁锭在锻炉中初步脱碳所得)置于特制的凹槽砧台上。另一边,鲁老匠指挥着坩埚,小心地从高炉出铁口接取一小股炽热的生铁液。

“浇!”刘辩紧盯着熟铁的温度,厉声喝道。

嗤啦——!

金红色的生铁液如同熔融的黄金,精准地浇淋在通红的熟铁块上!瞬间,刺目的光芒爆开,白烟升腾!熟铁块如同被点燃,表面瞬间熔融,与生铁液激烈地交融、渗透!奇异的金属反应发出滋滋的爆响!

“快!翻面!”刘辩再次下令。

赵石眼疾手快,用特制的长钳夹住钢坯,猛地翻转!另一面再次接受生铁液的洗礼!反复数次,直至钢坯整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亮黄色,体积也微微膨胀。

“起!”赵石一声吼,将这块初步融合的钢坯夹起,置于旁边火力更猛烈的锻炉中加热至白热状态。然后,转移到巨大的、用“神泥”混合坚韧木料制成的专用砧台上。

真正的“百炼”,开始了!

赵石赤膊上阵,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他双手紧握一把特制的、短柄长身的“韧铁”重锤,锤头沉重如斗!他深吸一口气,腰马合一,吐气开声!

“八十!”(百炼计数起点)

轰!

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落在白热的钢坯上!火星如烟花般炸开!钢坯瞬间变形!

“八十一!”

轰!

又是一锤!砸在刚刚折叠覆盖的位置!

“八十二!”

轰!

沉重的锤击声,如同战鼓,一声声,一下下,震撼着整个工坊!每一次锤落,都需要全身的力量爆发,更需要精准的控制!赵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滴落在炽热的砧台上,瞬间化作白气蒸腾。他身边的助手,同样精壮的汉子,用长钳死死固定住钢坯,随着锤击不断翻动、折叠。

折叠,锻打;再折叠,再锻打…

钢坯在反复的折叠锻打中,如同面团般被揉捏、延展。杂质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出来,化作细碎的火星飞溅。碳元素在微观层面被强行均匀分布。钢坯的体积在缩小,密度在增加,颜色由亮黄逐渐变为更加内敛的银白,质地也变得越来越坚韧!

百炼!绝非虚数!每一次折叠锻打,都是对体力、意志和技艺的极限考验!赵石的手臂早已麻木,全凭一股信念支撑。锤击的计数声,在工坊内回荡,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一千!!!”

当最后一锤带着赵石近乎脱力的嘶吼狠狠砸落,那钢坯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它变成了一块厚约一指、宽约三指、长度不足尺许的银白色钢条!表面布满了如同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流水波纹,又似神秘的旋涡,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内蕴锋芒的冷光!

赵石丢下重锤,踉跄一步,被助手扶住。他颤抖着手,拿起一把淬火用的冷水壶。

嗤——!

冷水浇在炽热的钢条上,白气升腾!钢条瞬间变得暗沉,却更加坚硬!赵石拿起钢条,用力弯折,钢条韧性十足,几乎弯成半圆,松开手,又瞬间弹回原状,发出铮然的金属颤音!再用铁锤一角敲击边缘!

铛!

清脆悠扬,余音袅袅,绝非生铁或熟铁能比!

“成了!百炼钢!是百炼钢!”鲁老匠扑上前,如同抚摸绝世珍宝般抚摸着钢条上的流水纹路,老泪纵横,“老夫有生之年…竟能亲手参与锻出此等神钢!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工坊内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不仅仅是一块钢,这是营地力量的具象化!是劈开黑暗的曙光!

刘辩接过那块尚有余温、布满流水纹的百炼钢条,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和内蕴的惊人力量,眼中光芒大盛。“好!赵石,好样的!鲁老丈,辛苦了!此钢,便名‘流锋’!”

他环视激动的人群,声音斩钉截铁:“以此‘流锋’钢为刃!优先打造战刀!长枪矛头!箭头!我要让我们的护卫队员,用上这安平县…不!是这天下最锋利的兵器!”

“是!”赵石和铁匠们轰然应诺,疲惫被巨大的荣耀感驱散。

接下来的日子,锻打区成了营地最神圣也最辛苦的地方。一块块百炼“流锋”钢条被锻造出来,又在赵石等大匠的手中,千锤百炼,化作一柄柄形制统一、线条流畅的环首直刀(汉刀主流形制),一杆杆寒光闪闪的枪头,一枚枚三棱带血槽的破甲箭镞!

刀身经过精细的打磨,显露出层层叠叠、如云似水的暗纹,刃口被开得极薄,在阳光下流动着摄人心魄的冷芒。枪头狭长锐利,三棱箭镞闪烁着幽光,带着死亡的寒意。

第一批装备,优先配给了周仓和他麾下最精锐的二十名护卫队员——包括那些从野狼岭归来的功臣们。

营地边缘,新开辟的试刀场。

二十一名披挂着简陋皮甲、手持崭新“流锋”刀的精锐队员,列队肃立。刀锋斜指地面,寒光连成一片,肃杀之气弥漫。

周仓站在队列前方,手中同样是一柄新铸的“流锋”长刀,刀身比制式环首刀更长、更宽厚,分量十足。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兄弟,又看向前方。

试刀场上,竖立着几排靶子:有捆扎厚实的稻草人(模拟无甲目标);有套着陈旧皮甲的木桩;甚至还有几块从野狼岭带回的、质地坚硬的青黑色岩石!

“兄弟们!”周仓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手里的家伙,是先生的心血!是赵头儿他们一锤一锤砸出来的!是咱们营地的命根子!今天,就用它,给咱们的‘流锋’开开刃!也让某些人看看,咱们的牙口有多利!”

“吼!”二十人齐声低吼,气势如虹。

“第一队!目标,草人!劈!”

五名队员踏步上前,拧腰发力,手中“流锋”刀化作五道匹练般的寒光,自斜上方向下猛劈!

嗤啦——!

如同快刀切朽木!五具捆扎厚实的稻草人,自肩至腰,被干净利落地一刀两断!断口平滑如镜!稻草纷飞!

“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喝彩!

“第二队!目标,皮甲木桩!刺!”

又是五人上前,双手握刀,动作迅捷如电,刀尖精准地刺向皮甲覆盖的心口位置!

噗!噗!噗!

沉闷的撕裂声响起!那看似坚韧的皮甲,在“流锋”刀尖面前如同纸糊!刀身毫无阻碍地穿透皮甲,深深刺入后方坚实的木桩之中!直至没柄!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这穿透力,太恐怖了!

“第三队!目标,岩石!斩!”

最后五人,面对的是坚硬的山岩。他们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刀柄,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刀身,一声暴喝,力劈华山!

铛!铛!铛!

刺耳的金石交击声炸响!火星四溅!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坚硬的青黑色岩石上,留下了五道深达寸许、光滑整齐的斩痕!而五柄“流锋”刀的刃口,依旧寒光流转,毫发无伤!连个白点都没有!

“神刀!神刀啊!”围观的老铁匠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护卫队员们抚摸着手中冰冷而锋锐的刀身,感受着那无坚不摧的力量感,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杀伐之气!有此神兵在手,何惧豺狼虎豹?何惧周家爪牙?

周仓大步走到一块最大的岩石前,双手高举他那柄特制的加厚“流锋”长刀,全身肌肉贲张,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开——!”

刀光如雷霆乍现,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狠狠劈落!

轰!!!

一声巨响!碎石崩飞!

那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竟被他一刀从中劈开!裂成两半!断口处,光滑如镜!

周仓持刀而立,刀身嗡鸣不止,刃口寒光刺目。他环视全场,声如洪钟:

“此刀,名‘流锋’!此刃,便是吾等之志!营地在,刀锋所指,便是吾等死战之地!敢犯我疆土者…”

他猛地将刀尖斜指安平县城方向,杀气冲天:

“…有如此石!”

“吼!吼!吼!”二十名新装备的精锐,连同所有围观的护卫队员,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战吼!新兵已砺,锋芒初试!那冰冷的刀光,映照着每一张坚毅的脸庞,也如同无形的宣告,刺破了安平县上空压抑的阴云。周家的封锁与打压,在这初露的锋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河滩营地的力量,已然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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