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猛地拉升操纵杆，九六式舰载战斗机像条银灰色的鱼，灵巧地躲过地面射来的曳光弹。
座舱外，南京城的轮廓在月光下扭曲，那些错落的屋顶此刻成了日军的屠宰场，隐约可见空地上堆积的尸体，像秋收后被丢弃的麦秆。
他死死攥着操纵杆，指节泛白。
刚才军火库的爆炸火光里，他清楚看见街口那队日军正将百姓往卡车里塞，刺刀挑着哭喊的孩子，像在炫耀战利品。
“狗娘养的！” 赵烨咬碎牙，猛地推杆俯冲。
机翼划破气流的尖啸里，他摸到投弹杆，瞄准镜里的日军岗哨正慌乱地转动高射炮。
就在机腹即将擦过教堂尖顶时，他狠狠按下按钮 ，两枚航空炸弹拖着尾焰坠向地面，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岗哨瞬间被火焰吞没。
可没等他喘口气，座舱里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
“敌机！三点钟方向！” 赵烨瞳孔骤缩，余光瞥见三个黑点正从云层里俯冲下来，机翼上的太阳旗在月光下刺眼得像伤疤。
三架零式战斗机，日军的空中王牌。
“来得正好！” 赵烨反而笑了，猛地踩下脚舵，机身瞬间横滚，堪堪躲过一串机枪子弹。
那些子弹擦着机翼飞过，金属碎屑溅在座舱玻璃上，噼啪作响。
他这两下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前世在军迷论坛看过零式的资料，知道这玩意儿灵活得像苍蝇，可转弯半径大。
当下也顾不上章法，猛地把操纵杆往左扳到底，同时推满油门。
九六式像头疯牛，斜着冲向一架零式的侧后方。
日军飞行员显然没料到这架 “己方战机” 会突然反水，慌乱中拉升的动作慢了半拍。
“尝尝这个！” 赵烨按下机枪按钮，两道火舌精准舔上零式的尾翼。
那架战机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坠向地面，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漂亮！” 赵烨刚想叫好，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另一架零式已咬住他的六点钟方向，机炮的火光在后视镜里连成一片。
他猛地向前推杆，战斗机几乎垂直下坠，耳边的风声尖锐得像刀割。
地面的房屋迅速放大，他甚至能看见日军士兵仰着的脸。就在即将撞地的瞬间，猛地拉操纵杆，同时打开襟翼。
九六式在离地不足十米处硬生生抬起机头，机翼擦过一排民房的瓦片，带起漫天碎屑。
身后的零式来不及减速，一头撞进教堂的钟楼，木头断裂声隔着座舱都听得真切。
“还有一架！”
赵烨刚调整好姿态，右侧机身就传来剧烈震动，像是被巨锤砸中。
仪表盘瞬间熄灭大半，机油顺着破损的油箱滴落，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黑线。
他低头一看，右翼已经冒起黑烟，挂架上的最后一枚炸弹摇摇欲坠。
“操！” 赵烨骂了句，发现那架幸存的零式正绕到他前方，飞行员甚至嚣张地晃了晃机翼，像是在猫捉老鼠。
日军飞行员显然把他当成了技术拙劣的新手，玩起了空中戏耍。
可他没看到，赵烨盯着那架零式的眼神，已经淬了冰。
刚才那下撞击让九六式的操纵系统出了故障，升降舵变得异常沉重，但也歪打正着，让投弹装置卡在了待发状态。
“想玩？” 赵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关掉引擎。
九六式瞬间失去动力，像块石头般下坠。
零式飞行员愣了一下，随即加速追来，机炮已经对准了他的座舱。
就在两机距离不足百米时，赵烨猛地重启引擎，同时按下投弹按钮。
最后一枚炸弹脱钩的瞬间，他再次踩下脚舵，机身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侧翻。
那枚炸弹擦着零式的机翼飞过，却在距离其十米处被机炮的流弹引爆。
巨大的冲击波把零式掀得像片叶子，左翼直接断裂。赵烨看着那架战机冒着黑烟坠向总督府的方向，突然觉得右臂一阵剧痛，刚才侧翻时，被脱落的仪表盘划破了动脉，血正顺着袖口往操纵杆上滴。
“该办正事了。” 他用布条胡乱缠上伤口，低头看向地面。
刚才日军赶百姓的空地就在下方，此刻那里的机枪又开始咆哮，惨叫声像潮水般涌上来。
可就在他准备俯冲扫射时，地面突然亮起十几道黄光，迫击炮！
日军显然被刚才的空战惊动，把防空炮都调了过来。
赵烨急忙拉升，却听见 “轰隆” 一声巨响，机身猛地一沉。
尾翼被炮弹碎片击中，操纵杆瞬间失去反应。
九六式开始不受控制地盘旋下坠，座舱里的警报器凄厉地尖叫，像在为他送葬。
赵烨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那些日军的脸已经清晰可见，他们正举着枪朝他欢呼，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他突然摸到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红五星吊坠。
下一秒，强烈的白光吞噬了九六式战斗。
……
仓库里，周卫国正举着望远镜盯着天空。
当看到赵烨的战机被炮弹击中，打着旋往下坠时，他手里的望远镜 “哐当” 掉在地上。
“不！” 周卫国猛地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着地面，指节渗血也浑然不觉。
太爷爷站在一旁，他看着那片坠机的方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成了虾米。
士兵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阁楼里的死寂比刚才的枪声更让人窒息。
远处，总督府的方向传来欢呼声，隐约能听见日军用生硬的中文喊着 “死了”。
紧接着，枪声再次密集起来，比之前更疯狂。
太爷爷突然直起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颤抖着翻开。
那是赵烨给他的，上面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说是叫 “作战地图”。
“都哭丧个什么脸！” 赵阳州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带着血丝，“他没完成的事，咱们替他完成！集合队伍，按原计划进攻军火库，用鬼子的炸药，给赵烨搭个最响的灵堂！”
周卫国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水混着血丝：“好！”
……
总督府内，灯火通明。
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正举着香槟，与几位佐官碰杯。窗外，赵烨战机坠毁的方向还在冒烟，像朵丑陋的黑花。
“诸君，” 日军头目的声音带着得意，“龙国神秘人一死，南京的抵抗势力就成了无头苍蝇。传令下去，今晚的‘狩猎比赛’，胜者奖励美金两万，还有从北平运来的那十个支那美人。”
几位佐官顿时狂笑起来，其中一个少佐舔着嘴唇：“司令英明！属下这就带人去搜查，保证把那些漏网的抵抗分子都找出来，给他们的赵队长陪葬！”
日军头目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记住，动作要慢，要让南京城的人都看看，跟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下场。”